蒋方舟《我承认我不曾历尽沧桑》

文/女流氓

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蒋方舟

      去年看了窦文涛主持的《圆桌派》,有几期嘉宾都是蒋方舟,但是看着节目上的她没有窦文涛那样抛砖引玉似的插科打诨,也没有徐静蕾那样明确的个人坐标,反正就是一直捂着嘴笑,然后吐出几个博尔赫斯,辛波斯卡,普鲁斯特等等一系列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看得我犯尴尬症。觉得她是一个在人群中那么尴尬的一个人,像极了我性格中的某一个侧面。大概是洞察到了身体中曾经不喜欢的一部分,所以当类似的光景投射到别人身上时,我总有点不知廉耻地一并讨厌别人。

        可是耐着性子看下去,发现蒋方舟其实是一个天真有趣,温暖如春,真实得让人感动的人。随随便便冒出几句金句就能让我啼笑皆非:“跑马拉松的中产就是无声的广场舞”,“文青在所有社会青年中对社会危害性是最低的”,“对公共资源占有的不害羞”。她总是一直在笑,像别人一直在说话一样,她有时候说得很少,以一副她最擅长的“谄媚态”恭恭敬敬地坐在凳子上。

        作为一个在湖北上学,然后喜欢上了湖北的外省人,得知蒋方舟也是湖北人,而且离我所在城市不远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欣喜,好奇那个城市里的她留下了什么痕迹,带走了什么样的感受和情绪,有点像喜欢的一个作家与自己有着同样姓氏或爱好之类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暗喜情愫。

      高三时老师简单粗暴一句话概括了成功学各类励志鸡汤最原始的基本素质“想要成绩好,就不能交朋友。”于是,这成为了蒋方舟青春期孤僻诡异的启蒙和理论支撑。呵,蒋方舟,你还需不需要一个革命战友。我在书上看到过类似警句,只不过是经过了剖光打蜡,磨皮美白的升级版。那些话也一度成为我性喜孤独,怪癖满身的精神支撑。

      王尔德说:“过早成熟就是十全十美。”蒋方舟不是过早成熟,是自带“早熟光环”。相比之下,我还是算早熟大军中比较正常时间化的。她以旁观者的态度置身事外,冷眼打量着周遭的事物,所处的时代,而现在我以读者的身份同样冷眼旁观,窥探着她的敏感,优越感,自卑感,强烈的自尊心,早于世故的做作,令人心疼的打趣玩笑。对于她和其他叙述自己如何乐观豁达如何散发正能量的作家,她直叙自己不堪往事的粗砺和近乎心如死灰的疏离同样地会使我灵魂温热。她的过过早的批判眼光审视着两代人,被绑架的人。她小小年纪,怎么可以如此放任自己的清醒。

      仅仅因为不清楚鞋子某达斯的名牌就被班上富二代愤怒地驳斥,仅仅因为这样,蒋方舟就恶补名牌知识,从圆珠笔到汽车,她忽然具备了一种具有穿透力的视觉超能力,能穿透物品直接看到它内侧的lable。她说:“在全球化的扁平世界里,logo是全世界中产阶级青少年的共同语言。”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解释名牌包裹的躯体和杂牌或无牌躯体之间通过某种高频电波迅速结盟的自动化默契?我可能比蒋方舟还懒还惨还脱离组织,到现在,我还是叫不出超过一双手的车的名字。尽管身边很多朋友谈得不亦乐乎,可是我还是觉得它们根本不能像看本书那样给予我乐趣与激情,甚至比不上新发现某个美味小吃那样来得快活简单。即使会被嫌弃,但是就暂且搁一搁吧,说不定哪天我有了无声识别隐形二维码的能力,我再去学习一下adicolor和adidas的区别。

      蒋方舟的那些描写关于阶级,关于名牌,关于青春的文章是目前为止读过的书中让我最印象深刻的了。我这一代没有什么揭竿起义另起炉灶的陈胜吴广,其实也只是愈演愈烈而已,我坚信,往后也只会变本加厉。像猪接受自己是头猪心安理得地吃一样接受自己身处其中,假装快乐地去听别人普及知识吧。

      我说,记录,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尤其是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闪着与你同等频率流光的萤火虫在你到不了的地方和接触不到的圈子里,独自在某个如水的夜色里,等待一句话从心里蹦出来:瞧,你不是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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