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18岁了,在北京航空大学读大一,这个是我向往的地方,也是我曾经不敢奢望的地方。回想起四年前,我是父母眼中叛逆的少年,是老师眼中调皮捣蛋的学渣,是同学眼中不敢招惹的奇葩。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她。
像所有老套狗血青春剧一样,我也遇到了那个改变我叛逆、捣蛋、奇葩甚至迷茫的青春的人,她不是我的初恋,她是我的班主任。
我家里有钱,不是随时随地能够拿出百万的土豪人家,但在同班同学里,我家还算是富有。父母早年的辛苦打拼开了一家农家乐,也算是衣食无忧。我有一个弟弟,还在上幼儿园,很奇怪的年龄差,他是国家开放二胎的“产物”,自从他的出现,好像原来关注我的目光都转移在他的身上。但是,我不care。他只是一个流着鼻涕要奶粉喝的小屁孩,而我现在正拥有着火一样炙热、自由的青春。不在这个时候撒个欢,有点对不起我来这人间走一遭啊!
我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脸上有些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稚气,但在周围人眼中我还算帅气,因为我打得一手好篮球。遇到田老师的那天虽不是漫天花雨,但却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南山的九月燥热中掺杂了一丝清凉,很舒服的天气,我喜欢。当时开学第一天,整个初中部都在大扫除,其他的班级都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值日,唯独我们九一班是三个年级里最潇洒的一个班,我们的班主任胡老师因为产假的缘故,这学期就不带我们了。真真是天朗气清,拨云见日。在她手底下压了两年的快乐躁动的因子完全爆发出来了,怎一个爽字了得。没人想带我们这个班,在班主任的镇压下还是会出了乱子,更何况她这个学期都不来了。“做什么值日,走,哥几个打篮球去。”班长还在怒气冲冲的拿着指挥棒让我们干着干那,我大手一挥,几个死党步伐整齐,冲向篮球场。身后传来了几声怒骂和警戒,我们充耳不闻。
路过的老师都在啧啧叹息,“看看,这九一班胡老师不在,乱成啥样子了,没人管得了了。”我们几个相视一笑,心知肚明。能在胡老师手下熬过三年的不是学霸就是精英,而我们几个学渣怎么就分到了她的手里,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正在防守时,瞥见了老秦带着个人朝我们班卫生区走来。老秦可是我们学校的“老大哥”,平时说一不二,做事雷厉风行,偏偏长了一张憨态可掬的脸,但是我们几个可是见识过他满面春风时的过硬手腕。哥几个瞬间消失在篮球场地里,篮球塞进了校服里,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可能会被站在篮球场上面朝太阳站一天。
等我们跑到几个舞着扫把当剑耍的猴精时,老秦也来到了我们身边。我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站着一个人,面容清秀,可能晒了南山的阳光,脸上微微泛红,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长长的头发扎成了马尾,白色的宽松体恤额,蓝色的牛仔裤,白的运动鞋,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白,有些青涩。面带微笑的望着我们,那眼光像是在探寻,又充满了期待。
老秦说这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姓田,以后就是她教我们语文和带我们班的班主任工作。我有点同情她,这么斯文矮小的她可能会扛不住我们这么活跃的班。
第一次上田老师的语文课还是有些期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她上课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抑扬顿挫的,讲的动情处会时不时的吟诵两句应景的古诗,让我们体味其中的况味。她是个很有才的老师,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擅长写诗,经常会带我们到校园里浓密的绿荫下谈心写诗,会带我们到空旷的操场上静坐仰望天空,静静的思考人生。我喜欢这样的语文课,轻松、自由。
但我们还是藏不住青春躁动的“野心”,今儿这闹一出,明儿那来一下,把她惹哭过,我们看到她在讲台上泣不成声的样子,也见过她因生气努力压低自己声音不让狂躁外泄时的样子。每一次的经历仿佛都让她蜕变了一次,她更加坚强沉稳,褪去大学校园的青涩,慢慢走向成熟的老师,连上课敲黑板的样子,都和办公室里的老教师如出一辙。我还是很喜欢听她讲课,青春嘛,谁懂呢?
我记得那时犯错,把她惹毛了的样子,那算是我们第一次“交手”吧。虽然她在办公室里也听了很多关于我的“传奇”故事,但是她没有因此打压我或者对我“另眼相看”,感激不尽。
星期一,下午,好不容易难熬的数学课结束了,正式爬展在课桌上,准备养精蓄锐一番的我,被外面跑进来的同学叫醒了:“田老师找你,快去,她很生气,哥们自求多福吧。”我拉好敞开的校服,抹了把脸,扫去惺忪睡意,进了办公室,走进她的桌旁。我看见她因生气而皱起来的额头,听她说我把六年的学生给打了,人家班主任也很生气,让去当面对质,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该道歉的道歉。我突然想起来了早上在上学路上的事,因与一个庄的小男生发生口角,我给了他两脚,但是我也没有占到便宜,因为他又高又壮,都快追上我的个头了,让他打了我两拳。因为父母都认识,平常也在一起玩过,就没有太在意,哪想到他会告到老师那里。
到了他的班里,他班主任正在讲台上批改作业,见我们来了。就把人叫到讲桌下,查问缘由,确有此事,我也不想抵赖,我说就是我们两个人认识,打闹着玩的。他的班主任严声问道:“是不是两个人认识,自己玩闹的?”我被这个班主任震慑到了,连我的班主任此时也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我想她还是没见太多世面,被面前的老班主任震到了。哪知这男孩竟然哭这说:“我不认识他。”我心里真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过,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不如他,算了也不和他计较了,于是我弯下腰给他道歉,田老师此时也在给他的班主任道歉,对我批评了几句,这件事才作罢。在回来的路上,我给田老师解释今天的事,看她的表情是相信我的,她止住脚步回头对我很严肃的说:“幸好这个孩子今天没什么事,我们两个过去给人家道歉,这件事就解决了,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出现,下次我不会再陪你去道歉了。自己的惹出来的祸事自己想办法去摆平!”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星期三,中午,因我没有在学校食堂交伙食费,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带饭吃。其实是我把老妈给的伙食费藏起来了,想买个手机用,也一直没有给她讲过,每天我都是自己买上早餐带进来,等中午大家在班级吃饭时,我都跑出去在树荫下草草吃完了事。今天没来得及买早餐,只是买了三包方便面,带给我两个好兄弟一起吃午饭的,初三在三楼,初一在一楼,我们最后决定跑到一楼的水房进行午餐的。结果走得太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好调料包,方便面袋,被初一的严厉班主任拍照发到教师群里,还顺带提了一下我的名号。这下可把我的班主任惹毛了,她怒气冲冲地走到班里,把我揪到初一年级的班主任跟前道歉,并且会好好打扫水房,上下擦洗,这才完事。我们俩走到水房,她扔给我一块抹布说:“自己惹得事自己收拾!”转身上了楼,还不忘在转弯处狠狠瞪我两眼。
哎,又让田老师生气,丢面子了。
星期五,放学,大扫除。田老师里里外外的跑,生怕哪个学生偷懒,这也让我这个清闲惯了的少爷不得不拿起扫把开始值日了。等全部都打扫完了大家都回家了,唯独我还没有走,想着这么干净的地面,这么安静的教室还是头一次想要多留一会,看看有什么好干的事。一堆作业本,无用了,可以来一个“天女散花”,岂不美哉?于是,我洒了一地的碎纸屑,正在我开心之余,一个转身,看到了老秦,我与他四目相对,晴天霹雳呀,怎么会忘掉他每次都会巡查一遍楼层再回家的。完了完了,又给田姐惹了麻烦。回到家我有些忐忑,担心田姐会打电话给老妈,果不其然,老妈说班主任让我在家好好反省,最近就不要来学校上课了。
鬼知道我这一个星期是怎么过的,有点怨恨,有点不甘,有点自责。后来我才知道,田老师每天都有给老妈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让老妈督促我学习,我是不该怨恨她的。
一个星期后我从新整理书包来到课堂,安稳了很对,也许是害怕再次被赶回家去,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主动要求坐在第一排,拿起了笔,听起了课。田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蔼可亲,这是在我们没有犯错的情况下。我又回到了熟悉的课堂,但这次有一个理想的种子在悄悄发芽,因为田老师和同学们让我看到了初三的紧张和忙碌,以及脚下即将要走的路。一个星期而已,没有我在,想必田老师的教学生活应该很轻松,因为她可以更加专注于教学。想到这里,我有点悔不当初。
后来临近中考前,老妈带我去参加了体育特长生的招考,可能他们觉得我凭借正规考试成绩考不上高中吧,才会想到这种方法,刚好我也不排斥,因为这是我的特长嘛。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我明明是······
回到课堂我心里很烦躁,听不下去课,觉得这个社会怎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班里的一点小事都能够让我火冒三丈,在数学课上我与数学老师发生了冲突,原因是我不想画图,课件与同学发生摩擦,大打出手。想再想想都干了些啥事,实在不应该。于是田老师指着水房说:“你把座位搬到水房去吧,到那里去冷静一下!”“好,去就去!”
下午放学,所有的学生都走光了,我在水房就是不愿出去,把水房门一遍一遍的关上合上,弄出声音。现在看来那时的我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任性小孩,无理取闹的想要得到更多的关心。她果然来了,本来想得到安慰,结果等来的是扎扎实实的暴风雨,她生气的把门关上,震的门框玻璃都在嗡嗡作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我与她谁都不让,火气一节比一节高,我生气的把头撞向桌子,但是丝毫没感觉到疼痛,我说着体考的不甘,说着家庭拿不出那么多钱给我走后门的缘由,我哭了,像小兽找不到归家时的迷茫和恐惧。她说:“那你就自己凭本事去争,你还能够靠着你父母及时?眼下就是一条出路,你为什么看不见!在这里恨这个怨那个,那你自己是什么?又给别人带来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怪罪他人!”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如果我不靠别人,难道靠自己就不能走出一个样子来?她见我冷静下来了,平静的说:“明天有语文的测试,希望你回家好好复习。”我点点头:“知道了。”。结果那天的考试我考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106分。当看到试卷分数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在毕业典礼上我拿着话筒,说出了我这一年来最想说的话,最想感谢的人。也许,这就是青春吧,有晴空,有阴雨,但总是淋不湿的是一颗朝气蓬勃的心。毕业那天看到她哭花了的淡妆,我想,这也是她的宝贵经历吧,只是不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我是好学生还是调皮捣蛋的学生。谢谢您的出现,让我的人生看到一丝亮光,才有了我这个追梦的孩子。
愿有你的青春永不散场!
合上记忆的相册,看着眼前微信里不停更换的对话,我也加入了支援武汉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