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与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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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闲置在家，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废人”，在家煞是勤劳，包揽了每日三餐洗碗与打扫的工作。很多人排斥洗碗，我倒不然。从小学起开始洗碗，到今天也有近二十个年头了，已然是个熟练工。

我家住一楼，楼下花坛种了一排柿子树，每天在厨房洗碗正好可以看见其中的一株。十一月份过后，柿叶凋零，光秃秃的枝干上缀满了橙红色的柿子。多年在外求学，本科到研究生，有七年的时间未曾在这个节点在家，也就无缘看到灯笼似的柿子。幼时读书，读到“柿子树上挂着许多大柿子，像一个一个的红灯笼”，又惊又喜，小朋友总是对色彩浓烈的“灯笼”心存好奇的。令人惋惜的是，在我的前半生一直无缘见过挂满枝头“红灯笼”般的柿子。我对柿子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是惋惜于未曾得见“红灯笼”的真容，另一方面是从未吃过柿子。我对柿子所有的印象来源于书本，未成熟的柿子是涩的，以至于恐惧于柿子，生怕吃到一颗未熟的柿子。此为性格使然，天然地排斥新鲜事物。一直想摆脱这种抗拒，但每每决定尝试新鲜事物时，怯懦又占了上风。苏轼有一首写柿子的诗《睡起》：

柿叶满庭红颗秋，

薰炉沉水度春篝。

松风梦与故人遇，

自驾飞鸿跨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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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园失落的柿叶，挂满枝头的红柿子，一梦醒来，又见一秋。都说一梦经年，恍恍惚惚，人生已过大半。故人远去，再次相见只有梦中得偿所愿。惟愿自驾飞鸿，跨越九州，再见一见常入我梦中的人。每个人都是在旅途上的行人，有的人走走停停，有的人停停走走，总之，我们一直在路上。有的人先于我们一步，或后于我们一步，每个人都有选择不同路的权利，尽管有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今年年初，突然想起来一位自己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前夕两人曾闹的不太愉快，但是现已想不起来当初的矛盾何来。现在想来幼稚至极，由于我的小心眼直到毕业也不曾跟他说一句话。最出乎我意料的是，吵架后，我常常对他怒目而视，他后来却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了满满两页纸，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满了纸张。现在想来，或许他本就不曾将当时的矛盾放在心上，又或者他是不计前嫌的大度。自己揣测半天，也不知为何，又徒增烦恼，只能责怪自己太过小肚鸡肠。思索了几日后，终于鼓起勇气在微信上联系上了他。他说他并不记得两个人吵过架。想来也是，有些时候分明就是别人不曾挂在心上的事情，只有自己小心眼儿的记着，不觉有些惭愧。道歉过后，也不好再打扰别人，毕竟两人已经不再是一条路上的同伴了。真正印证了欧阳修的那句“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不同的境遇，相同的情感。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的执拗。研究生毕业时，执着于考博，后因为一些问题，对学术心存失望。一边谴责自己的幼稚，世间本无净土，是自己太天真了；一边不停追问自己，下一个选择是否恰当。刚刚窗外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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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意味着纯净，无暇。在日剧中，初雪的日子总是浪漫爱情故事的初始。初雪覆盖了大地，是否是用纯净包裹了大地上的龌龊与肮脏。但是，雪终究会被阳光融化，所有的问题又会重新暴露出来。用雪来蒙蔽自己的双眼，无异于掩耳盗铃。短暂的宁静不过是偷来的片刻安宁，人始终还是要回归到陆地上的。以往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也确实是因为胆怯，惧怕改变，惧怕未知。但是为何要怕呢，来此一遭，何不坦坦荡荡，遂经常安慰自己：“莫要怕，莫要怕。”

现在有些人经常说我们是苟且活在世界上，其实这是自我认知的问题。以何种身份活着本来就是自己的选择，别人的存在是对自己形成的观照。或许现实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这也不过是我们因为向往更好的生活而付出的代价。每一个人都无需“苟且”活着，我们本来就活着，天然的活着，而选择如何活着是我们行走在路途上不断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