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戏子

天上桫椤是什么人栽

地下的黄河是什么人开

什么人把守三关外

什么人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什么人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天上桫椤是王母娘娘栽

地下的黄河是老龙王开

杨六郎把守三关外,

韩湘子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韩湘子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赵州桥(来)什么人修

玉石(的)栏杆什么人留

什么人骑驴桥上走

什么人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什么人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赵州桥(来)鲁班爷爷修

玉石栏(的)杆圣人留

张果老骑驴桥上走

柴王爷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柴王爷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什么鸟儿穿青又穿白?

什么鸟儿身披着豆绿衫?

什么鸟,催人把田种,

什么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什么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喜鹊穿青又穿白,

金鹦哥身披着绿豆衫

布谷鸟,催人把田种,

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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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衣着戏服、妆容精致的花旦用妙美的音喉和柔美的肢体动作为台下的观众演绎了这《小放牛》的欢快与活泼,引得台下在演员退场后仍然掌声不断,直呼再来一曲。在后台的贺兰君迅速换上另外一套戏服,重新装扮了一番,拿好道具就准备上台。

      贺兰君的第二场戏饰《救风尘》中机智英勇的赵盼儿,妓女宋引章本与安秀才有约,后被恶少周舍花言巧语所惑,不听结义姐妹赵盼儿相劝,嫁给周舍。婚后宋引章饱受虐待,写信向赵盼儿求救。因周舍不肯轻易放过宋引章,赵盼儿巧用计策。她浓妆艳抹,假意愿嫁周舍,自带酒、羊和大红罗去找周舍,周舍喜不自禁。赵盼儿要周舍先休了宋引章才肯嫁他,刚好宋引章又来吵闹,周舍一怒之下写了休书,赶走宋引章。赵盼儿与宋引章二人一同离去,途中赵盼儿将宋引章手中休书另换一份。周舍发觉上当,赶上她们,一把抢过宋引章手中休书并毁掉,还到官府状告赵盼儿诱拐妇女。赵盼儿反告他强占有夫之妇,使安秀才到堂作证,又出示周舍亲手所写休书。 赵盼儿证据确凿,周舍不能胜她,受杖刑责罚,宋引章与安秀才结为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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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君在台上将赵盼儿的灵气演绎得淋淋尽致,精湛地展示了贺兰君十三年学戏的扎实基础。戏毕,贺兰君退至后台开始卸妆,贺兰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姣好的容貌和白皙的肤色,要是不特意说明他是男子,到有可能被误认为是女子。他身穿消瘦,并没有男子那样宽厚的臂膀,加上声音尖细,担任戏组的旦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也难怪师父从小培养他的柔阴气质。苦练十三年,也终于熬出头了,贺兰君在京城已经名声大噪,许多人甚至愿意为他的一场戏等上几天。

 

      “不知颜侯爷光临我这小小的戏班子有何吩咐?”师父毕恭毕敬地问着面前这位衣着朴素却又不失奢华是中年男子,男子品着手中的茶水,缓缓开口道:“再过两个月便是我那去世的老母亲三周年忌日,我想她生前最喜欢听戏,所以想请顾师父的戏班子在我府上演一天的戏,也好慰老太太的在天之灵。”

      顾师父理了理衣袖,悻悻地问道:“不知颜侯爷想预定哪些戏,小的好去安排。”“其他的戏不打紧,只是老太太生前就喜爱《勘玉钏》这部戏,正闻顾师父有位爱徒,名为贺兰君,想必他来演这俞素秋是最合适不过了。”“哎呀,颜侯爷有所不知,兰君这孩子还未演过闺门旦,还怕到时候坏了侯爷的心情呐······”听到这里颜侯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不打紧,还有两个月练习时间。我呢,就负责出钱和看戏,这如何演好这出戏,便是顾师父的事情了。颜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颜侯爷说完便拱手离开,顾师父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也拱手行礼、目送颜侯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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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春季,刚过午时天空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戏楼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刚看戏留下的一地瓜子壳,在这细微的雨声中显得更是凄凉。

      一道衣着嫩樱花色戏服的欣长身影依靠在三楼的转角木柱旁,蒙蒙细雨随风飘进来,倒让贺兰君的侧影更加朦胧动人了。他在戏班十三年却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五岁之前的记忆仿佛丢失了一般,回想起来也只是一片空洞。贺兰君这名字还是随已故的师娘姓,师父膝下无子,倒是将这不知何处来的贺兰君当亲生儿子照顾。好在贺兰君从小也能吃苦,十几年来的锻炼,让他也能在戏台上有一席之地,这倒不负了他师娘的期望。

      贺兰君并非不聪明之人,只是这戏剧不仅考验人的表演能力,更核心的是感受角色本身的感情。《勘玉钏》讲的是明代,钱塘富户俞仁有女素秋,自幼许配书生张少莲。俞仁闻朝廷将选秀女,又嫌少莲清贫便强行退婚。素秋母女不满,素秋将所佩戴的一对玉钏摘下一只,命丫环鸾英送与少莲,嘱其变卖,以做迎娶之资。不料,鸾英将玉钏误投少莲学友韩臣手中,韩臣顿生邪念,冒少莲名,混入俞府与素秋母女相见,得与素秋成亲。是夜,窃贼江海入俞家偷盗,杀死俞母及鸾英,劫去衣物及玉钏一只。江海行至中途,遭更夫追捕,将包袱遗落少莲门外。翌晨,少莲拾得衣物,立等失主,俞宅家人诬良为盗,押至俞仁处,素秋见少莲与昨日来人不同,知被骗失节,羞愤自刎。俞仁将少莲扭送县衙,适县令熊瑞出衙迎接御史陈智,由二衙沈富庆代审,将少莲屈打成招关入狱中。 韩臣之妹玉姐,见兄腕上戴有一只玉钏,甚为喜爱,累次索要未果。适江海叫卖玉钏,玉姐欲买而未成交;江海探知韩家尚有一只,乘机窃得,不料熊瑞接官经过,将江海捕获。御史陈智在钱塘下马,与熊瑞共同复审张少莲一案,使韩臣、玉姐上堂严加问讯,使案情大白。玉姐爱慕少莲,愿以身相许,陈智从中撮合,二人结为夫妇。

      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的确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并非从未饰演闺房旦,只是精于闺房旦的师娘去世之后他便不再打算往那个方面发展了。在饰演闺房旦会时常想起师娘不假,但对于他这样对戏曲精益求精的人来说,永远无法做到与师娘相媲美的地步才是他止步不前的最大阻碍。这确实是个突破自己的机遇,想到这里贺兰君舔了舔自己燥热的嘴唇,转身回房去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贺兰君为了这一部戏推掉了这两个月预约所有演出。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习,却永远无法体验到俞素秋的内心想法,她被强行退婚时的愁苦;与假少莲成亲时的甜蜜;知自己被骗失节后的懊恼与痛苦这些都不难演绎,只是贺兰君实在好奇俞素秋自刎的那一刻到底想表达什么?是恨还是悔?“兰君,今日该休息了。”顾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贺兰君眼前,贺兰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是啊,今天又要过去了他还是无法演绎出精髓。顾师父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安慰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顾师父拍了拍贺兰君消瘦的肩膀便离开了,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他,今天已经到了月底了,离演出时间只有一个月了。

      其他演员早已受不了每天的加练,便早早回去歇息了,诺大的侧院只剩贺兰君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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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透过墙上的百叶窗溜进了城墙内,墙外的红杏索性将榄枝伸入城墙内想一探究竟,金灿灿的夕阳将光辉洒在正攀附在墙上的藤蔓上,倒让人有些分不清藤蔓是金色还是绿色的了。

      贺兰君正演到俞素秋正要自刎时被百叶窗外一年轻男子的一声呵斥让他停住了手脚,“姑娘!等一下。”贺兰君不知是不是被带入了角色竟没有急于纠正自己的性别,反倒是问了一句:“墙外是何人?”贺兰君文弱的声音传了出去,这倒是更让墙外之人确认他是位姑娘。“我被这晶莹的藤蔓吸引过来,想一探它到底是金色还是绿色。不料撞上姑娘如此抑郁,方才忍不住劝阻一句,还望姑娘勿要恼怒。”噗嗤一声,贺兰君笑了,“姑娘年纪尚小,将来总会遇到合适之人,还望姑娘不要太过悲伤。”这倒让墙内的贺兰君笑意更浓了,“谢公子点拨,让公子见笑了。”说到这里贺兰君用衣袖遮了遮笑脸,心里竟然有一丝暖意。“小小帮助,不足挂齿。既然我这藤蔓也看到了,那小生便先行告退。”

      贺兰君还未询问他的名字,只听到脚步声越行越远,到口的话只能硬生生吞了下去。斜晖洒在贺兰君的身上,他肤白浩齿,略带忧郁的眼神让他美得像一幅画。


      近日晚上常常梦见在墙下的那一幕,只是无论他如何想去看墙外那人的模样,都无法看清。只记得那人的声音像乐曲一般听得人心里痒痒的,浑厚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拨动着贺兰君的心弦。

      接下来的几天排练贺兰君就出现了状况,他在演绎俞素秋与假少莲成亲的羞涩、喜悦是却流下了悲伤的眼泪。其他演员看到这一幕不知所措,可这还没到俞素秋知道自己被玷污了的戏份,这贺兰君怎么就先哭了起来。“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大家都休息一段时间罢。”顾师父说完便让大家都散了,只有贺兰君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流着泪。“兰君呐,你若是不想演,咱就推了。”贺兰君听到这里,连忙擦了眼泪,好似以为师父没看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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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师父。我想演,我······我只是太累了。”贺兰君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喃喃道。其实他心里清楚,他流泪的那一刻是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他看不见、触摸不到的男人。

      “兰君啊,如果不想演咱们就不演了。师父去帮你推了就是,你可别像你师娘哪有入戏太深呐……”顾师父一脸关心地看着贺兰君,眼神流露出担忧。贺兰君知道师父担心什么,因为师娘就是因为入戏太深将自己带入了角色后抑郁而终。但是他真的想珍惜这次机会好突破旦角儿的瓶颈,但是有关那个男人的杂念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干扰着他的思绪。

      “多余的话师父就不多说了,过两天乞巧节,出去走走吧。说不定会有些新的感觉,灵感也就来了。”顾师父拍了拍贺兰君的肩膀,背着手离开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乞巧节,街上依旧热闹非凡,猜灯谜的活动也长盛不衰。贺兰君许久未出来活动,今日出来的确让他舒心不少。他看着街边吵着要买糖葫芦串串的小孩儿、被胭脂水粉所吸引过去的一堆小姐们还有被灯谜逗得咯咯笑的书生们,果然好不热闹,他心里也觉着生活也有了一丝乐趣。

      “你这扇子好生特别。”

      “先生好眼光,我这扇子上所画皆是我所到之处、所看到的和所想的。”

      “咦,这折扇上图画当真不错。”越来越多的人在一处小摊上聚拢,而这卖家的嗓音也将贺兰君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一群人中矗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端正的五官配着小麦色的皮肤在烟火的照耀下显得煞是好看,宽大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肌肉曲线着实让人看着有安全感。男子耐心地给大家讲他之前所到之处以及所看之景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扇中图画的来历,惹得众人一阵羡慕和惊叹。贺兰君痴痴地望着男子的侧脸,他笃定这男子必定是那日在墙外的人了,更让他惊叹的是那人的人生经历竟如此丰富多彩,当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可以说当之不愧地活成了贺兰君想活成的模样。他看着男子脸上洋溢的满足和向往,外面的世界便想长了爪牙一般吸引着他要逃出去看看。他深知自己入了戏班的门,便是一辈子都是一个戏子了,外面的一切美好便是都成了奢望罢了。

      小摊前的人群渐渐散去,人们听足了故事,便捧着自己心仪的折扇开开心心回家去了。贺兰君慢慢走到小摊前,男子爽朗地笑唤道:“姑娘,有中意的扇子尽管挑!”贺兰君抿嘴一下,没有否认,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把画着金灿灿的藤蔓的折扇上。男子看到贺兰君目光停留在这把扇子上面,便主动介绍道:“说来这事也巧,我前几日刚来此地,在街边闲逛,结果一眼就被一墙上攀附的藤蔓吸引住了。那日夕阳煞是好看,到让人分不清这藤蔓是金色还是绿色了。”男子讪讪地笑了笑“那日还救下了一位险些想不开的姑娘,也不知那姑娘现在怎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说着男子的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男子随即挠了挠头自嘲道:“姑娘你别见怪,我就一个人瞎唠嗑几句。”

      “想来着扇子对先生你有特殊意义,那这折扇你还舍得卖吗?”贺兰君用手轻轻抚摸着折扇,脸上没有看不出一丝情绪波澜,但眼底确藏着一丝窃喜。

      “原是不想卖的,之前还想着能不能找到当日的那位姑娘。不过几日后我便要离开此地了,自是觉得与姑娘有缘,这折扇便送给姑娘你,就当我在此地留下的一个的念想吧,倘若她能看见也不费我的一番心思。”听到男子过几日就要离开,贺兰君拿扇子的手不禁一怔,这一别应当是永生见不着了。

      “那就谢谢了,我倒是好生羡慕先生这般自由自在与坦坦荡荡。”确实,贺兰君从小学戏,戏班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除了吃饭睡觉不是练功就是演出,他也想成为可以走天下的男儿,而不是当这戏班里的柔弱骨。如果可以,他倒是乐意用名气与财富换取自由与快乐。

      “姑娘,人生苦短,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男子的话仿佛点醒了贺兰君,他行礼告辞,捧着男子赠送的折扇一路匆匆往戏班走,一路上大家的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仿佛离贺兰君越来越远,他一路上撞到了许多人,大家却用异类的眼光看着他,于是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背靠着房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做梦一般,若不是他手里正拿着那把折扇,他倒真以为是自己魔怔了呢。那晚贺兰君喝了许多酒,因为唱旦角的要养着精细的嗓音,平时别说喝酒了,唱旦角的就连一口浓茶也喝不上,“是啊,那男子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他喝了一宿,也不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醒来时师父关怀的脸庞便映入眼帘,顾师父见贺兰君清醒过来便关心问道:“兰君,你昨夜是怎么了,怎么坏了戏班旦角不能饮酒的规矩,离颜侯爷预定的演出没几日了,你万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子上出岔子才好呐!你这刚成名的戏子,可不要做些自毁前程的傻事才好呐!”顾师父一边叹气一边轻拍着贺兰君的手背,贺兰君知道师父为了他好,当初为了培养他也花费了半辈子的心血,他脑海里放映着当初为了能让戏班子吃上口热饭,顾师父四处求场地,以至于大家不被饿死。顾师父是看着贺兰君长大的也看到他为了成为名角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牺牲,现在好不容易现在有所成就了,自然是不能就这样任凭其毁于一旦了。

      “师父,徒儿知道了,徒儿一定好好唱完这场戏。”听到贺兰君有所表态,顾师父欣慰地点点头,再次拍了拍贺兰君的手背,再多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贺兰君松了一口气,起身拿起桌上摊开的折扇,上面的藤条栩栩如生,夕阳更是应景,梦想终究是梦想,现实往往才是最伤神的。贺兰君轻轻叹了口气,将折扇收入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中,他将最后一点希望和念想都小心翼翼藏好,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个戏子的命运如何都改变不了。


    《勘玉钏》的演出如期而至,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来看戏,许多高官贵族是受了颜侯爷的邀请才有机会观看贺兰君的演出,当然也有许多平民百姓拥簇在颜府的围墙上只为听贺兰君一曲。戏台下面摆的桌椅不一会便坐满了人,各个衣着不凡,一看便都是达官贵人,围墙那边整整齐齐地排开一颗颗人头,好似围墙上长满了一颗颗白菜般可爱,如今京城的戏子中也只有他贺兰君能有此吸引了,戏班的那些年龄小的徒弟见了这般场面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的,一个个脸颊红彤彤的倒像偷吃了酒儿般。贺兰君站在长廊的树下看着今日来看戏的人们,他在人群中搜索了几遍也不见那男子,“想必他真的已经走了吧······”贺兰君嘀咕道,演出已经开始了,他恋恋不舍地收回寻人的目光,转身回到后台开始化妆打扮。

      贺兰君对着镜子轻描细眉,细致地抹上胭脂水粉,好似一位正对镜化红妆的新娘子一般。贺兰君姣好精致的五官在粉饰的装扮下显得更是好看,倘若他是个女子想来也是足以祸国殃城了。贺兰君看着镜子里的演员们在狭小的后台里换装打扮,心里却想到那男子至今都以为他是个姑娘便不由自主地噗嗤笑出声来,惹来众人诧异的眼光,贺兰君便讪讪地笑了笑,换上了为今日特别定制的戏袍。

      戏袍以红色为主色,宝蓝色的绸缎显得更是活泼,裙摆镶嵌着金丝边和不少宝石,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私人订制,而这身衣袍映衬着贺兰君更是宛若女子般的娇艳动人。

      不知不觉,演出已经临近尾声,贺兰君的《勘玉钏》便是今日演出的压轴戏。顾师父还在台前介绍戏名时全场便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大家热情欢呼着,贺兰君便踏着掌声上来台。众人一见贺兰君掌声更是热烈了几分,这新晋的戏子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贺兰君虽为男子可他身上的柔阴之气却是女子所不能及的。

      戏曲声缓缓响起,众人的嘈杂声也逐渐平息下来,大家看着台上妙曼的身姿配着清脆的嗓音慢慢将故事娓娓道来。惹得大家掌声阵阵,直连拍手称快,场面好不欢乐。

      随着故事的愈演愈烈,到了戏曲最悲痛的一幕:素秋见少莲与昨日来人不同,知被骗失节,羞愤自刎时,众人的情绪也皆被感染,台上贺兰君落泪,惹得台下众人也擦眼泪,老天仿佛也难过般用云遮住了太阳。贺兰君拔出利剑,深情道:“事已至此,何以脸面存活于世......”话音刚落被重云遮住许久的阳光又重新崭露头角,金灿灿地阳光破云而出射得贺兰君眼神一晃,好似在人群中看到那男子正在朝自己招手,贺兰君含泪一笑,刀一抹脖子便倒下了。众人见贺兰君将俞素秋此时此刻的心情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顿时掌声四起,贺兰君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掌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也越来越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解脱了,也自由了......他嘴角挂着微笑,脸上尽是解脱......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台上的贺兰君已经没了气息,华丽的戏袍也浸染了鲜血,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京城名扬一时的戏子殁了,众人实在是为贺兰君惋惜,年纪轻轻有这大好前景也终究是无缘消受。众人叹息着散了场,顾师父哈着腰给各位大人赔着不是。戏班送走贺兰君最后一程也怕是要换个落脚点讨生活了,深夜里台上荒凉的场景也只有中央那滩擦不掉的血迹证明着它白日里的繁华景象。

      贺兰君当台自刎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得个满城皆知。有人说他是受了他师娘的影响魔怔了才一时想不开的,而又有人说是因为戏班里有人嫉妒他的名声而给他下了蛊。他们却不知自由与快乐对于一个人来说才是最大的向往,贺兰君到最后终究还是没能藏好他的希望和念想。

      愿我们都能像那折扇上的藤条那般野蛮生长与熠熠生辉,最终活成自己想活成的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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