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碰到一大帮简氏家人,来自各地都有,说起辈分,好多还叫我姑妈姑婆姑祖祖的,哎,“幺房出老辈子”。
其实我们也有老辈子的,爸爸的兄弟姐妹不多了,年纪都大了。我的爷爷辈,附近是没得了。
想起年前,我们一大帮家人,在新桥四孃家玩儿。一拨打麻将,一拨打娃儿牌,一拨做饭烧菜,热热闹闹,好不快乐!
四孃推豆花儿、炖猪脚、蒸紥肉……
美味家常菜,永远让人馋涎欲滴。
麻将打着,二孃突然想起:“哎哟,富银老弟没来呢,他最喜欢麻将,该喊他来。”
弟弟立刻拿起电话:“幺爷,来打牌!”
幺爷:“我砍柴。你在哪?”
“新桥!四孃家。快点!”弟弟催他。
幺爷:“没得车得,天都要黑了。”
弟弟:“摩托车!幺爷,我给你报销100块。”
幺爷:“耿直!你娃说话算数!老子马上来!”
不到两小时,幺爷果真就到了。
二孃口中的富银老弟,是我八公家的小幺儿,是请我们吃饭的四孃的亲弟弟,乳名儿“渣渣儿”。我们称他“渣渣儿(音zhazhar)幺爷”(幺爷,与幺爸,幺叔同义)。
渣渣儿幺爷风尘仆仆,坐150块的摩托车赶来的。
弟弟在二楼窗口“哈喽”一声,丢给李七一张毛爷爷,李七挥手接住。幺爷自己又掏了50给李七。
李七嘴巴都笑烂了,平时不过100,从来不超过120块。
不过幺爷大方,不爱计较。有时输了钱,李七也不问他要,街上到他家3公里,他也白坐过。
打电话时,他还说在坡上砍柴呢。这里电话一打,他立马联系摩托车,回家换了衣裳就坐车来。
从他家山王庙出发,经高青、高庙、泥坝、柏林、复兴来到中峰,全程65公里。
这速度,这干劲,这牌瘾,没人不服!
渣渣儿幺爷今年端午节刚满50岁,五官端正,性格开朗。30年前,他和几个小伙伴被熟人骗到河南某黑砖窑打工,意外摔断了左腿,晕死过去。
黑心老板把他送去一家简陋不堪的医院,截了肢,付了一点医药费。幺爷还在昏迷中,老板全家都逃之夭夭了。
幺爷千辛万苦乞讨回来,虽然残疾了,好歹捡回一条小命儿:从此拐杖日夜伴随。
八公八婆都已去世,他有一个大哥三个姐姐。三个姐姐都已儿孙满堂,他和他大哥却都单身。
大爷去年癌症去世,只留他一人孤单度日。还好吃上低保,每月有几百块最低生活保障。
其实,幺爷的长相是很不错的,他的牌友们都奉承他长得帅,有个寡妇还说他好看呢。可幺爷居然没看上她,害得那寡妇下不来台,恨恨地骂了他好一阵,后来嫁到江津去了。
他自己拄着拐杖种点包谷、红薯、洋芋及其他小菜(水稻没法种),倒也能自给自足。
渣渣儿幺爷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麻将,川牌,大二,同对儿,金华儿,斗地主,二登皮,跑得快……无一不爱,无所不精。
三六九赶高青场,他风雨无阻。亲朋好友办酒席,他也从不缺席。
也许是打牌技术好,也许老天爷眷顾,也许是不贪心,能见好就收。牌友们都说幺爷总是赢的多,输的少。
提起简富银,或简渣渣儿的大名,高青的牌友都会竖起大拇指:耿直,牛人!
就说那天吧,65公里路,150元车费,他还真舍得。是顾念亲情急切想见呢?还是一听电话就牌瘾发作了?
要是我,只坐5块摩托到高青(3公里),坐中巴车5元到郭扶(12公里),再坐2元509公交到綦江(40公里),再转506公交2元到中峰(40公里),虽然全程近100公里是远了点,可是车费只要14块呀。
其实还有一条近路,山王庙到三角塘走九龙峡(又称青峰峡)不到15公里,摩托车不过30块。三角塘到中峰才5公里,摩托车10块,如果遇上“四面山~綦江”的旅游大巴,只需2元。
(三角塘大桥有个关卡,里边在建国家投资七十多亿的“蟠龙抽水蓄能发电站”,非施工人员不得入内,所以……)
也许是李七想多收钞票,故意跟渣渣儿幺爷说“九龙峡”在修水库、公路很烂、施工人员不放行,也许是幺爷自己心急没想到这茬。
渣渣儿幺爷居然舍得,可见打牌心切。
可能他最近手气好,不差钱儿吧?
渣渣儿幺爷,你身体不便,愿你天天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