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白发

　　孩子终于对我头上的几根白发下手了。

　　正跟他头碰头解释谦辞和敬辞的区别，一抬头，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头。

　　看什么呢？我头上没戴花。我说。

　　你又长了白头发。孩子略带伤感的说。

　　长白发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早告诉你这事。

　　的确，我早告诉他这事，但没让他看，那时候他除了有些不相信，还说不能拔，拔了会越长越多。

　　我想拔下来。孩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对着我头上的白发说。

　　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伸出手就去拔。

　　我偏过头，挡住他手，嚷，不用拔。

　　要拔。他执拗的说。

　　为什么要拔？会越拔越多的。我说。

　　我看着它们心里有些难过。孩子认真的说。

　　这有什么难过的。长在头上我又不疼。

　　孩子坚持要拔。

　　我只好让他拔。

　　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说完，他瞅准一根白发，往外一拉，我感到头皮轻微被拉扯，就看到他手上一根银丝在灯下熠熠生辉。

　　他把白发往我眼前一晃，就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伸出手还要拔。

　　我要拒绝。

　　让我拔完，他说。

　　只好随他。

　　说实在的，我和孩子之间难得有这么母慈子孝的时刻，让他拔去吧。

　　他在同一个地方拔了三根下来，还要扒拉头发再找。

　　不拔了，不拔了。趁他放白发时，我换了个位置，连声强调。

　　妈妈，你怎么会有白头发呢。他自言自语的。

　　这是自然规律呀。是岁月的馈赠。我说。

　　他没说话。

　　睡觉前，他替我关上了灯，严肃的对我说，白天够辛苦了，晚上要早点睡。

　　一晃，我仿佛看到襁褓中嗷嗷待哺的他，不成想，他已长成一个知冷知热的半大孩子，谁能抵挡住岁月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