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读推拿有感

初识毕飞宇老师,是在朗读者节目上,已经记不得是因为什么而喜欢毕飞宇老师,或者就是因为那段访谈中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吧,也许是击中了我的童年,或者我的心。后来,特意找了毕老师的短篇小说集,一本读完,又买了另外一本,深陷毕老师的魅力之中。所以在这一度不愿意涉及长篇小说的日子里,特意去找毕飞宇老师的推拿和平原。结果没找着平原,看来下周去图书馆又要再好好找找平原这本书了。

初读推拿,我并没有接触过它改的的电视剧或者电影,这两部分我已经很少涉及了,我的主要视觉信息来源是微信和书籍,其实书籍也没有那么多,而且也不愿意读偏时尚类,新闻类的信息。一上来是王大夫和沙复明,以为这两个人物或者其一是长篇的主角,没曾想我们毕老师的长篇和我之前阅读的其它类型长篇小说都有点写作手法上的不一致,它是透过一篇篇短篇来集聚成一个长篇,只不过是故事空间,人物线都是在那个小小的推拿室周围,所以并没有分离感,人物上也是各有异彩,沙复明和王大夫是可以算两个比较标志性的人物,但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长篇主角,从故事篇幅或者细节上就不是。其实生活中,本来也没有主角,而在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中,就更没有说把那一两个人塑造为主角了。文中涉及到的人物,毕老师寥寥数笔基本上也就勾画出一个大致形象。虽然我因为惧怕,非常害怕自己入戏,发自骨子里的恐惧这本书的背景,当然,这不是第一次,在很多方面都有过类似的情况。

在阅读之前,我就带有潜意识的抵触,但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啊,我在图书馆找了一个小时,没找着在馆的平原,意外看到了我没在找的推拿,最后也没找到平原这本书,所以就把推拿借回来了。为什么会有潜意识的抵触?在接触这本书之前,我大概对它的了解就是:我喜欢的毕老师的一本长篇小说,代表作,影响力尚在平原之上,但是顾名思义,推拿,盲人推拿,必然是以盲人作为故事主人公。到这里,我潜意识里的抵触就是带着恐惧感的那种抵触。为什么是带着恐惧感?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打小性格里有谨小慎微,胆小,有点怯弱,还有些自卑,还加上心思比较细腻,大脑的极速运转,少有停下来的时候。这是怎样一种恐惧感呢?用海明威老人与海的精神来看,就是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可能打倒我。我在这三十几年的生涯中,三观的塑造中,也有这么一点崇尚这种精神,生命和尊严比起来,你可以夺走我的生命,却未必能拿掉我的尊严。我可以死,但是不能败!至少,在一个阶段之后,我是认为自己有这个觉悟的。但是,到了类似半身不遂,不能人事,致瞎全盲这个程度的创伤,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顶得住,我是不是宁愿一死了之?我自然知道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贪生,但是我怎么能确定,我半死不活的活着对于我在乎的人来说是幸福还是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呢?所以我害怕,我本能的抵触,抗拒。就像在除此领域之外,我本能的会对社会上的一些群体存在天然抵触,或者叫心里没有表露出来的抗拒。比如,来自黑人群体的留学或者务工群体,一旦这部分人出现到我的生活里,哪怕只是同一辆公交车,同一座超市,或者走在同一条路上,我的心理会莫名其妙的紧张,想逃避,想远离。你说这里边到底是恐惧呢还是其它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肯定是有一点点歧视在内的成分,就像在街上碰到乞讨的丐帮,或者残疾人,我本能的会选择避开,或者还有一点点小畏惧,也有一些不忍直视的成分在里边,说不出的复杂。这也是我自诩心思细腻者的一些小龌龊,活得并没有那么洒脱。又比如说,我打心里不愿意出国旅游,不管是亚非欧还是美洲,不论是东亚华人圈,还是泛欧区,又或者拉非两地,也是这两种情形有点相似,一点点自卑在其中,另外也是不安全是植根于心底的。你说在国内,对黑人会有这样的偏见,但是对于白人,却不会觉得他面目可憎,虽然我也不会需要或者想去亲近,甚至中亚区的黄种留学生,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隔阂。这于我来说,我没有想明白,我也暂时没有尝试去梳理。我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行为或者动作去表达种族对立或者歧视,甚至我都没有资格。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这一切都源自那微小的自卑,让我更偏见弱势方向。所幸,我还可以在阅读中寻找治愈,我得庆幸,我还能阅读,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优秀的著作可以给我更多的机会。

最近有时间读读书,停下来,看看生活,看看人生,也免不了去对比身边人的生活,来给自己的人生定义,或者评比。也许有一些有的没的,但是我终归没想清楚,也没能述诸笔端。在推拿这本书里,却实实在在地引着我去真正面对一些事情。小马,在毕老师的笔下是典型的代表性人物,是从光明走向黑暗的半路盲人。我上一篇读书笔记,一大半是对于他的描写,而且是通篇摘抄,而不是东一句西一行的那种。只是他的盲,是在9岁分界线,他能撑过来,很了不起。如果换到我成年,或者从今往后的某些日子里,我不知道我半路出家进入盲道,我能挺过来吗?就像另外一个着墨的半路盲人张一光,35岁,侥幸而未死,致盲。那么,他是怎么走出这段炼狱的呢?在矿井16年的工作,在一百多位工友兄弟同时葬身同一次矿难中,而他侥幸用全盲换得生命,也换得了他原本后半辈子人生可以对家庭的经济贡献价值。他在家里养了半年后,再也不能继续下去,选择融入盲人这个群体,不再为责任所背负全部人生,他开始了为自己而活,虽然他的活法很粗鄙,也很单一,就是重复的赚钱花钱,而且是单一的享受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体验式的花钱。他不是一个人活着,他是代表着矿难中的一百多位工友而活,而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这在我们的父母辈,甚至我的兄弟姐妹辈也是很普遍的情况,他们就是为了家庭和子女,又或者家庭的延续,为坚守着自己的父母职责。他们自然有多多少少的毛病,不管是小农气息,又或者市井小民的蝇头小利,但是他们的根本,活着的唯一或者最高目的,是为了家庭的传承。再没有其他更高的价值观,世界观或者人生观。我不敢,现在的自己,或者之后的岁月里,走到全盲的世界去,我会怎么样,家庭会怎么样,所以我选择逃避,我祈求一辈子不要遇见这么沉重的生命坎坷路。其实,史铁生的轮椅生活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盲?半身不遂的残比受限的自由活动有好到哪里,或者坏到哪里呢?但是再怎么样,绝对没有人敢藐视或者歧视霍金先生。他在死之前,除了还有思维意识,可能连眼珠子要转一转都非常困难了,不要说常人的手指移动了,或者紧握住某人的手。即使这样,他依旧是当时当世最伟大的人,没有之一!谁能歧视,谁有资格歧视呢?

王大夫,我都没太了解他的姓名是不是有出现过,他确实有一种医者所有的心灵治愈形象,在盲人的小群体中老大哥形象如是,在读者的眼里,他亦是一种非常正能量的人物化身,如果他不是有先天双盲这个缺陷,他这个人物形象足够让我仰视,足够让我惭愧,足够让我增加对光的向往,对人性美的奢望。

都红,具有戏剧性的人物,从出场,到最后引出故事的结局。毕老师用他的文字,狠狠地教育了我这么这帮子健全人。到底有多健全呢?自以为是的傲慢啊!就像结局借护士和前台高唯的对视引出健全和盲人,或者健全和残疾,或者心灵健康和精神病患者之间的不自觉的居高临下。就像种族歧视,或者种族灭绝,德国纳粹和日本法西斯曾经共同的人种等级划分论断一样荒谬,差别只是五步和百步的差别吧?当你撕开一条缝,在希特勒之流的诱惑下,它就可能成为你的全部深渊,甚至你不会再去想抬高枪口一厘米这个问题。所以,你最好,就从来没有走出那五步,能够一步都不曾迈出,是人生的一种圆满。你凝视深渊,你将变成深渊。

推拿室的两位老板以及由此而来的江湖。有人的地方离不开江湖纷争,即使不是为了名利,也总有一些东西让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谁还没有过去吗,谁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不能奢求别人理解的怪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由此而来的,故事中的五个视力正常的工作人员,由此延伸的我们全部群体。两个前台之间的矛盾,矛盾背后又牵着一个重要的主厨,以及两个老板之间的对峙。借视力正常的前台之眼,我们所谓健全人的群体,是如何自诩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她们因为长期工作在一起,又或者自己的学历较低,对着盲人倒没有太高的群体优越,甚至面对盲人老板,她们也是卑微的,她们需要这份工作,想要这份工作,即使这份工作比盲人技师都赚的少。这是不是另外一种变相的歧视呢?虽然盲人技师本身没有歧视这几个正常人的收入卑微,但是以经济地位或者社会地位,学历来比对的话,五个健全人是不是都在一定程度上处于比较低下的位置?这又延伸出一个大家一直在纠结的话题,清洁工到底有什么不好?或者谁给的勇气让你去歧视清洁工?他们靠自己劳动支撑家用,苦点累点脏点,赚的少点。但是,为什么能让某些人站到鄙视链的上端呢?特别是一些啃老族,一些违法犯罪分子,一些出卖灵魂给魔鬼以换取财富地位的角色,他们是站在怎样一种高贵的云端,来歧视这些德行无亏,自给自足的普罗大众?也许在很多所谓上层人眼里,大众就只是一串数字,只是他们的市场上的一个分子,统计数据里的1而已,可有可无,毕竟1太多了。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就像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吧,没有人格,没有个性化,也没有理智之为人,就只是一串串数字,是他们财富借以产生的资源。不知道是何等傲慢啊,他们跳过了上帝来审判人类。即使他们站在财富的第一层,他们依然会仰望权贵的上几层,他们从第1层到第十八层,到第九十九层,这部人没有差别,都是唯上卑躬屈膝,对下趾高气扬。人格,尊严,于他们来说,不知何物,不复存在。名利才是他们对自己的唯一认知。不管是健全人或者是某些方面有亏的人,不管是生理的缺陷,又或者道德,人格,灵魂上的智障,都值得深思自己的人生。不曾思考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也许,那一辈的几亿数字,他们所想只是家庭维继,并没有更多的人从何而来,做什么,去哪里的困惑。即使再有其它,也就是他们肉体欲望上的酒醉金迷了。

人生,好大,我们细看每一天。怎样面对自己?家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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