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老故事,告诉你中国这一百年经历了什么

俺爷出生那年

正好是孙中山老爷子当总统那年

没过多长时间

袁世凯又当了皇帝

又过段时间

北洋军阀扳倒了袁世凯政府

中国的国民革命闹得轰轰烈烈

但这些对于一辈子

生活在俺们村里的人们是无从知晓的

清政府虽说已经倒台了

男人也不必再留辫子

但是俺爷的爹娘可不知道这茬

于是俺爷五岁就开始留辫子

直到生了俺大伯才知道

清政府完蛋了

辫子已经不能再留了

那一年中国已经吹响了全面抗战的号角

不过这也不影响俺爷带着俺奶和俺大伯在地里刨食

俺们村在黄河边上

全村也就百十来口人

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子

一道黄河如天险一般

阻隔了俺们村和外面的世界

也阻隔了敌人的飞机大炮对这个村的洗刷

俺爹出生那年

红军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也不知怎地就走到了我们村一股红军

一边帮村里人种地

一边教村里的孩子认字

一呆就是大半年

到了年下

俺爷跟着村长给红军战士送饺子

说是饺子

也不过是面皮里包点菜花子

肉腥子是一点没有

即便这样

红军首长还是给了村长两块大洋

村长把其中一块给了俺爷

还好好叮嘱俺爷

这可是赏赐啊

可不能埋汰了

回家得好好收着

将来是要传下去的

后来红军走了

说是去开辟根据地了

那时俺奶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

生俺姑的时候

正好赶上发大水

滚滚黄河滔滔不绝的淹没了俺们村

还有河对面那个村

俺爷带着全家逃到了更北边的地界

那里刚埋进去俺爷的爹妈

洪水退后

俺爷拆了被水泡的歪歪斜斜的老宅子

就在更北边的祖坟边上

盖了一座新房子

说是房子

也不过是木头瓦片搭起来的窝棚

这一住

就住了一辈子

虽然后来窝棚改成了土胚房

土胚房又改成砖瓦房

俺们家的老宅子

却一直挨着祖坟边

俺爹兄弟几个都没成为农民

跟着改革开放的脚步一起进了城

娶了媳妇就在城里定居了

所以我的小时候

是在水泥路上打沙包度过的

即使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可是俺爷还是在祖坟边的老宅子里住着

我们也就在每年的年节之际

才会回去陪着老爷子住几天

有一年清明节

俺爷说要给祖宗修坟

我们就都回去了

作为孙女的我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

只能远远的站在土坡上

看着“平事”的老人带领着一众男丁

在祖坟包间穿来穿去

这修坟的事

是不能假别人之手的

所以就连俺那九岁的弟弟

也得帮忙和泥浆

搬青砖

整整三天

我就站在土坡上

看着祖宗的坟头从一个个的土丘丘

变成了刷了白粉写了祭词的“豪宅”

收工那天晚上

俺爷要喝烧酒

我就坐旁边给俺爷剥花生

俺爷摸着我的头笑呵呵的说

还是俺这孙女懂事呦

我傻呵呵的抬头问俺爷

“俺祖爷爷下坡那个坟上咋没写字呢?”

俺爹一听我这话立马就大喝一声

我被俺爹吓坏了

缩进了俺爷的怀里

俺爷使劲瞪了俺爹一眼

摸着俺的黄毛辫子说

那个坟将来是爷和你奶要住进去的

俺怯怯的问

“那你和我奶是不是就死了”

俺爷看着窗外的夜色

低声的说

“是啊,要死了才能住进去的”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爷,奶,俺不让你们死

俺不让你们住进坟包里”

俺这一哭

全家乱了套

俺爹骂

俺妈哄

俺弟不明白咋回事

看见俺哭也跟着哭

俺奶一边抹眼泪一边劝俺爹别骂了

只有俺爷

静静的坐在炕桌前

眼睛定定的盯着窗外夜色中

隐约能见的新修好的坟包

长大后回想起这件事

俺总觉得那时候爷是“怕死

爷还想多陪着我们几年

但是他不知道阎王爷啥时候会把他叫走

所以他带着有那么点惆怅的心态

修好了自己的坟包

那年以后

我们还是很少回去

每年清明节也只有爷自己去祭祖

打理好祖宗的坟

也收拾好自己坟头上的杂草

我结婚那年

俺爷从柜底翻出那块红军首长赏赐的银元

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我

我笑嘻嘻的说

“爷,你给了我可不能反悔

你孙子跟你要都不能反悔”

爷笑眯眯的说

“给我孙女不反悔”

我挽着爷的胳膊笑的花枝招展

“爷你可要好好活着

将来我的孩子给你带”

爷摸着我的头笑着说

“好,爷给你带孩子”

谁曾想

这句话竟然成了俺和俺爷最后的对话

得知俺爷病重的消息时

离清明节放假还有两天

俺妈打电话说

你爷住院了

你放假就回来吧

俺说

一放假就回去

岂料

当晚俺爷就走了

第二天我懵懵的坐上车

懵懵的回了老家

一进门就看见俺爷安静的躺在炕上

还穿着他那件洗的发白的蓝中山

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

原来人死了就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过了清明

俺爷就出殡了

俺跟着出殡的人

看着俺爷被钉在漆花的棺材里

看着众人抬着棺材上了灵车

又跟着灵车第一次走进老宅子边上的祖坟

远远看见祖爷爷坟边的那块碑上

刻上了俺爷的名字

俺爷还是住进了那个他不想住的坟包里


第二年的清明节

我们都回了老宅

俺还是不能进祖坟

只能远远看着俺爹给祖宗们烧一把纸钱

给俺爷的坟头填上一把黄土

俺爹祭完祖宗向老宅走来

阳光找出俺爹有些驼背的身影

俺恍然间发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俺爹的两鬓已经斑白

远远看着俺爹身影

竟然那么像已经住进坟包的爷

俺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小蔚说在后

人生总要经历很多事情

而亲人的离世最让人悲痛

千万不要等到失去

才追悔莫及

珍惜身边人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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