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再见

        文/杯水一叶

        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还有时间，很多事情可以明天再说；总以为来日方长，很多人还有相见之时；总以为生活会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过下去；总以为……太多的自我认为，太多的美好期许，太多的未来规划，太多的下次再说，殊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很多时候，没有道别却已永远别离，没有叮嘱却已天人相隔，没有再见却已再也不见。

        最近几天心情特别压抑，真不敢想象随着飞机急速下坠，132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前一刻他们还在憧憬着、规划着、奔波着，却在短短的两分钟，一切烟消云散。不敢想象，这两分钟，他们经历了什么，是否很害怕，是否遗憾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是否在无力回天时深切期望能好好说声“再见”。两分钟很短，短的来不及回望短暂的一生，来不及坦然接受灾祸，来不及好好道别；两分钟也很长，长过了他们的一生，长过了天堂与尘世，长过了永远无法抚慰的痛，悠悠尘世，匆匆走远，徒留撕心裂肺的伤。

        得知飞机失事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谣言，可一次次怀疑，一次次都被残忍现实推翻。多么期望，虔诚祈祷能出现奇迹，能有生还者，虽然自己明白这也许是在自欺欺人，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愿意相信奇迹。每天工作间隙、睡醒之后，都会立刻打开手机查看最新搜救信息，特别希望点亮手机的那一刻弹出搜寻到幸存者的窗口，可每次都是失落。昨天，新闻发布会上确认所有人员已经遇难，我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是悲恸，是绝望，亦是压抑，无法想象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无法体会遇难者亲人的那种锥心之痛，面对黄土，哭诉思念与悲伤，回应的只有淅沥细雨与空谷幽幽。

        这次空难对我冲击很大，突然间觉得生命太脆弱了，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太多的愿望没有实现，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些年，故乡有2位亲近的人离世，恍然如梦，曾多次想象着回去后看望他们，聊聊家常，享受他们再次呼唤我的小名，可现只有孤独坟茔。说真的，现在特别想回故乡，又害怕回去，就像古人所说“近乡情更怯”一样的矛盾心理，当我经过他们生前住过的地方，条件反射般立马想要去看看，却突然发觉再也见不到了，就好像被一支利剑射中心房，难以喘息之痛充盈全身。多么期望能像电视剧《你好妈妈再见》中那样，让逝者复活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亲人朋友，完成生前未完成的心愿，好好一一说声再见，道声珍重后安然转身，就好像要去开始一场遥远的旅行一样。

        我知道，人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遗憾；我知道，生离死别乃人生常态；我也知道，很多人很多事情不会如愿发展……可是我真切希望世间无战火、无疫情、无灾难、也无意外，希望所有人都能快乐幸福度过每一天，笑靥如花，无忧无虑。

        来不及说再见，愿逝者享天堂之极乐，也像一缕阳光，照耀牵挂的人们；来不及说再见，愿生活所受之苦，皆能浴火涅槃，从此东风顺流；来不及说再见，愿每一次回头，故人依然在当初分别的路口，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该文作于东航MU5735航班失事的第七天，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愿世界和平，平安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