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一盏黄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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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12日晚上，我站在小镇一条马路的中央，车子从我身边擦过，没有挨上我的衣服，只碾过我的影子。一个下午之后，黑夜爬了上来，路面上白色的箭头号消失了，灯光指向我目光的反面，我往前走。

三轮电动车里一张陌生脸冷漠扫了我一眼，雀斑眼袋和嘴唇成了一团影子呼啸而过。蓝色的跑车和地面剧烈摩擦之后停下来，有人开窗，张开口喷出来一些唾沫星子，我的咬肌在运动，骨骼像许久没擦机油的齿轮。跑车带走一阵风，黑色尾气拍打我的面颊，沙尘飞入了我的眼睛里。有人在路边朝我说话，我报以敌视的目光，我往前走，感到自豪。

路的尽头有一盏很小的灯，发出细微的光亮，照耀着尽头的指示符，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时而快活时而颓丧。蜗牛背着它的快乐和悲伤，脑子里装满了名叫理想的东西。尽头明明就不远，为了靠近它我花了多少个一整天。

我往前走，停止是沉沦的渊薮。

一个撞击毫无预兆和我相遇，我感到自己折下了腰，然后脸部贴在了滚烫的铁皮上，接着是手臂摔在车盖上。我想到我现在的样子想一只装满了水的气球被撑破，西瓜从高楼上砸下来爆裂。接着我被弹开，飞跃。

这种结尾太戏剧了不是吗？我还没走到尽头，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这样不体面的草草退场太讽刺了太滑稽了吧！我的手和脚估计以后都不能用了吧？这一刻我脑子还是清醒的，我觉得幸运，我身上还有一个部位正常运作。我飞了，没有螺旋桨和滑行翼的辅助，我就这样飞了，堪称凭虚御风，这不是武侠小说。也不是做梦。我飞了，只不过方向反了，我在倒退。我还想抱怨悔恨愧疚，但是时间不允许，我的一生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国道中间的路面。这时候我清晰地看到如豆一盏黄摇曳一下熄灭了。

我以为我不凡，我想起撞击之前我满脑子叫做理想的东西，想起来我浪费的那些生命。我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