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恐慌,是突然没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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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的一生中,引起恐慌的原因有许多,但在斯斯看来,最为致命的,莫过于突然间的,生活中没有了目标。

而一个人在生活中突然地,毫无预料地失去了方向,也便没有了向往,如行尸走肉般挪行人间,眼神涣散,视线模糊,心里隐隐透出对世界、对人生、对明天的恐惧,不知道要走向何处,去往何方,却又不得不被时间推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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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斯斯就刚从这段时光中挣脱出来,用她的原话说,“生活突然失去目标,其致命程度令人无法想象。”

斯斯是一名85后的地产销售,业绩走过辉煌期,也走过平淡期,虽然压力大,但对于爱挑战的她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以,她一路披荆斩棘,从容拿下几个年头的销冠。

2018年开始,斯斯发现,公司里的新人越来越多,昔日的好姐妹也在结婚,生孩子,跳槽中离开了,她便成了销售队伍中年龄最大的。

其实斯斯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很早了,那时,斯斯想,虽然年龄大,但有经验,有积累,并没有感觉到压力。

可是,眼看着今年迈入33岁门槛,斯斯还是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不断学习,充电,力求销售额再翻一翻!

老公说,你悠着点,毕竟年龄……

但好胜心较强的斯斯却不以为然,她眉毛一挑打断老公的话,“什么意思?年龄大就不能做销售?错,这恰恰是优势!”

然而,尽管斯斯信心满满,但意外的一幕终还是发生了。

3月末,一位刚入职半年的新人以高出斯斯20%的数据荣登销冠,斯斯则排在了久违的第二位。

那一刻,斯斯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大度的同新人拥抱祝贺,心却突然沉到了无底深渊,莫名的出现了些许恐慌,但在斯斯看来,这还不足以用致命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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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天晚上,斯斯还是失眠了,她开始质疑自己,从年龄,再业务能力,再到创新力……她反复盘查自己。

天亮了,除了两个黑眼圈和越发消沉的情绪,她一无所获。

她想,也许自己调整几天便会好起来。

于是,她把未来得及休的年假拿来休息了几天,去了自己最向往的南极,让自己在静谧的冰雪中冷静下来,脱胎换骨,再度出发。

七天的时间一闪而过,斯斯忽略掉心底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恐慌,自信的再度出现在办公室,联络老客户,开拓新客户……

工作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还是在不经意间犯下了低级错误。

当跟客户签合同时,斯斯将楼层号写错了,由于是老客户,客户也没检查,斯斯也没留意。

孰料,几天后,客户拿着合同过来,但为时已晚,原来的房子已经卖掉,写错楼屋号的房子也早已被人买下。

而因为这个错误,以及客户、公司造成的损失,斯斯被停职了。

领导说,基于以往的功绩而言,这已是最轻的惩罚。至于何时恢复上班,还要看公司最后的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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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斯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状态早已不好,眼下的结果来得还迟了一点。

直到到家的那一刻,斯斯才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慌。

她说,进门换上拖鞋,瞬间感觉到头顶上黑压压的群山向自己重重的砸下来,心慌,恐惧齐至,令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弱不禁风。

那个曾经叱咤职场的女汉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六神无主,慌乱不已,心智混乱,半精神状态的小女子。

那段时光,在生活中,斯斯没有了任何期许,总是惴惴不安的恐惧着,她不知道恐惧什么,却无缘由地恐惧着生活中的一切,却又不得不面对一切。

吃饭,平日里可口的饭菜,在此刻却淡然无味,如同嚼蜡,甚至他们不知道吃进嘴巴里的是什么。手握着筷子,行走到餐盘之间,意识却在九霄云外,拉不回,唤不回,充满无助、无力、无奈,只感到僵硬的躯体在艰难的消化着一口又一口硬吞下去的食物,继续给肠胃制造着恐慌。

咽下去的是郁闷,是无解,是疑问,是自我质疑,面对的却是老公、孩子开心的面庞。

递去一个故作无事的目光,收回来时却是更多了些莫名的挫败感。

“妈妈,你怎么了?”发呆的几秒,被天真的孩子捕捉,她忽然回神,强行给孩子一个歉意的微笑。

“没事,妈妈,在想工作啊。好了,乖乖吃饭。”一语言罢,你假装很忙的放下碗筷,站起身,伸一个懒腰,脚步由慢及快的从餐桌旁,从家人的视线中迅速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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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朋友聚会,全程,她仿佛能感受到灵肉的彻底分离。

一个,是顶着生活一片大好,前途一片光明,满心斗志,意气风发的白领精英,言不由衷的与他们大侃特侃自己的工作、生活、梦想和收入。一番话说下来,除了郁闷,就是疲惫,这种疲惫深至骨子里,斯斯相信,如果现在聚会马上结束,她一定会瘫软在地。

一个,是流离在躯体之外的灵魂,这个“她”,全程漠然的看着聚会中的一切,她看到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小王,突然变得异常自信,言谈之中再无往日的小心翼翼,大方而得体;

她看到一向爱唏嘘的大李,谦逊而变得睿智,说话间多了严谨,少了浮夸,眼神里透出来的是满满的笃定。

她看到从来不参加聚会的周周匆匆赶来,“抱歉,就参加这一次还来晚了。”与朋友的寒暄中,她听到周周幽幽地说,“现在我才明白,没有跟好朋友聚会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望向谈笑风声的朋友们,低迷再次由心底升起,人失落到极点,他们目标都那么明确,唯独自己茫然无措,被恐慌打破了人生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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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热情的阳光打在身上,毫无感觉。斯斯甚至想,这么灿烂的时刻,照耀在自己身上是一种浪费,是讽刺,是嘲笑。这种感觉让她羞愧不已,在这样的时刻中,街上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配得起这份热情。

接近夏日,繁华的街头,男士已穿起了短袖,女生则身披飘逸的裙装,可是斯斯却紧紧裹住了身上的衬衫,甚至还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在身边徘徊。

记得前不久,她在办公室看到一则创业失败的案例时,还笑着对同事打趣道,“这样的公司,有悖人伦,只顾敛钱,失败只是早晚罢了。我们是不是要送一首凉凉给他们呢?”

眼下,这首送不出去的《凉凉》却在自己的脑海中的盘旋,循环播放着。

她在心底嘲笑着自己,你不是很厉害么?你不是能呼风唤雨么?你不是战无不胜么?你不是无人能敌的女汉子么?吹破天了吧?现在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脾气呢?自信呢?本事呢?自己也没办法吧?

一堆问题蜂拥而至,除了无声留下的泪水,没有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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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斯也试着找寻答案,譬如,以前不信生肖运势星座的她突然开始关注起了这些。

每当看到《什么当月财运要飞起的生肖》标题文章,她总是迫不及待的点进去,当看到自己的虎赫然出现在内,便会迅速点赞,心底小小的窃喜一会儿。

她相信,这些肯定有它的道理,说不好真的是这样呢。

她试着激起自己的斗志,买来几百块鸡汤书籍给自己打鸡血,可是,真正抱在手上读的时候,却索然无味,甚至还有些反感。

她还试着给自己充电,找来大量相关资料看。可看的时间越长,越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会销售,并承担不了这份工作。

斯斯放弃了,但是随之到来的是紧迫感和异常的焦虑之中。

孩子缠着她,“妈妈,陪我玩一会儿游戏吧。”她心里想着,还有很多事没理顺,便嘴上应着,“好,就十分钟,完了妈妈还有事。”

结果还不到十分钟,她就提前结束了与孩子的游戏,孩子出去玩了,她则陷入了愧疚、紧张、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即使知道自己要快速找出一个出口,可是却不知道如何突破,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自己的世界里转圈,哭喊,恐惧,却没人拉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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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那一个月,斯斯说,自己是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希望,仿佛人生行至此,便会等着老去,死去,重生。

斯斯明白,当自己处于恐慌之中,是任何人帮不了一点忙的,即使别人想帮也是有心无力;同样的,那些自信、清晰的人生也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但是,你能任由它继续吞噬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它。

但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前,斯斯深知自己绝没有能力将它一举消灭,唯一的胜算便是一点一点的反击。

她知道自己心慌,便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静下来,每天早晨,打开一首佛歌,极力压抑着躁动不安的负面情绪;

她知道自己紧张,便刻意找来精细的工作来磨练自己,她从没想到,以前不知毛线为何物的自己,竟然完整的织下了一件毛衣。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方向,便将自己的特长、优势、缺点等等,一一写下来,然后一样一样的细细分析,写在本子上,极尽详细。

她知道自己茫然,不想让恐慌、让领导裁决自己的命运,但重新改写自己的发展方向,根据自己的优势、特长,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港湾……并为意向公司发去了求职邮件。

……

不知不觉中,斯斯走出来了,她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脸庞一天天的红润起来,眼神也亮了,看待身边的事物时,积极了许多,与老公讨论起新闻时事,观点也鲜明了许多,在这其中,她惊喜的发现,昔日的自己回来了,丢失的灵魂也回来了。

就在此时,她也接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电话。

一周后,斯斯顺利收到了意向公司的offer,信心满满地再次启航。

不出所料,有了准备,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斯斯在新公司中如鱼得水,业务进展也非常顺利。

“人生,总有恐慌的时候,谁都不想在这里沦陷,但谁都不能避免,如果你正好遇到此时,一定不要任其发展,这是一个与恐慌交战拯救自己的过程,很艰难,也很无助,但别怕,最后赢的,一定是你!”

斯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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