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枫叶红满天

 

    《又见枫叶红漫天》

                 

      今天，我翻开大学教科书，书里夾着一片枫叶，这片枫叶是我在祁阳五七大学求学时，一个在湖南师大同学从信中寄来的。当时我多想像她们一样，求学于岳麓山下。

      我眺望北方，我盼望有一天，我也去岳麓山下求学，拾一片枫叶，夾在书中。

      恢复高考制度以后，虽然上了重点大学线，因身体问题，考上了衡阳师院。衡阳师范学院黄茶岭和岳麓山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我经常欺骗自己，这里就是岳麓山，这里也有枫叶红！

      也许是命运作弄人，八十年代我终于如愿以偿，第三次上大学，来到了岳麓山下。我选了一片枫叶，夾在书中。

      我第四次求学于华南理工大学时，我仍带着这片枫叶，不时翻出来看看

    岳麓山的枫叶总是红得比别人晚。

    确实是因为纬度比较低，气温比较高吧，没有达到那种条件，枫叶也有自己的脾气。可是，入冬的号声已响，清凉带着寒冷的风驾到，枫林开始骚动起来。

    每一片枫叶都是有生命的，从初春开始在树枝上冒尖，到嫩芽，到大片的绿叶遮天蔽日，就这样傲慢了一个炎热的夏天，就这样显摆了一个干爽的秋季，然后等着入冬，等着那股庄严的寒风吹来，枫叶的生命就将进入它的高潮。

    枫叶的生命是短暂的，从头到尾还不足一个四季。枫叶走完它的一生，人们只是换本年历，树干只是增添一圈年轮，感觉它的生命是如此的匆忙，如此的草率；好在枫树的生命可以年复一年，让枫叶的生命影像还有重复播出的机会，它们有机会从头再来。

    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了，每一个冬季都是最后一个冬季，过去的，永不再来。

    今年，我又见到了岳麓山的枫叶，又是枫叶该红的时候。可是，这和我与枫叶的第一次相遇整整过去了36年，仿佛在眨眼之间，又的的确确十分遥远，86年那个怀揣着大学入学通知书，走进这个麓山环抱的千年学府，满脸激动得如漫天枫叶一样通红！

    那时的青年现在已经满鬓霜白，正盘算着啥时候回去看看枫叶，给生命一个纪念。

    我又回到校园，在校园的中间，就在我原来宿舍的门前，我们这代人已经芳华不在，已经鬓发雪白，生命总是有报答，也有代价的。

    然后，我穿过熟悉的岳麓书院，绕过风姿依然的爱晚亭，进入清风峡谷，在一棵比较雄壮又苍老的百年枫树前停下来，大力地拍拍它的树干，兄弟，我回来了，这几十年你怎么样？这时，微风吹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这算是枫树给我的回答吗？

    我抬起头，目光沿着树干慢慢向上望去。粗壮的树干，坚强的树枝，顶着一片通红的云彩，那是千万片亮红色的三角枫啊，给枫树编织的一块火红的天幕，一个巨大的红冠，这不正是那年那月那个懵懂少年一直魂绕梦萦的枫叶嘛！

    当山风稍稍加大，枫叶飘荡发出的哗哗声响也更加清晰强烈，在千万个红旗的招展中，枫叶正在奏响它们生命中最辉煌的乐章。我再拍拍树干：老兄弟，就此别过，各自保重吧。我知道，高潮过去定是落幕，谁也逃不过枯萎，飘零和入土，但是我宁愿把影像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这一刻，我又看见了岳麓枫叶红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