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冰棍

我有一段时间,曾经常常怀念儿时的各种玩意:老冰棍、麦芽糖、豆奶、跳房子、集哪吒贴纸。这些在我记忆里,都是极其美味、极其有趣的;都曾让我屡屡提起,流连忘返。

后来,我长大了,经济上和自由上都享有相当大的自主权,例如我随时可以买一整箱老冰棍敞开肚子吃,也可以动动手,眨眼就从网上把哪吒贴纸全套买下来……这时候儿时的玩意儿给我的感觉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童年时光的存留。这些记忆也许已经流淌进血液里,使我时时反顾。

当然,老冰棍、豆奶都是夏天的东西,就和现在的时节一样,知了从泥土里钻出来,又落回土里。

八月的下旬仍旧热的可怜,滚滚热浪倚在微风的尾巴上,攻城掠地。这个季节的光景,除去明晃晃的太阳,就还剩青黑的香樟树了。口干舌燥的毛毛虫早已经紧闭呼吸,蚂蚁仍然不停的往来;一团团树冠用力的挺直腰杆,厚厚的叶片紧紧攥住灰尘,摇曳间在地面投下斑斑点点的影子,长时间的进行光合作用让它们哑口无言。广场上的瓷砖干巴着嘴唇,露出一条条缝隙,像是搁浅的死鱼;良久的一阵风使它冒气,人踩上去吱吱嘎嘎作响,鞋底同沙粒一齐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时候旁边树和屋的荫,是最好的庇护所,偶尔的一点凉风便成了自然的馈赠。从蓝天白云到飞鸟池鱼,整个世界都在烈日下寻荫。

然而高温可以挫败成年的我,却无法让那时候的我低头。在这样的情形下,街巷院落,房前屋后,仍旧散落着我和伙伴的嬉笑声。

“石头剪刀布”

“我赢了,我先来!”

抓石子是一种八九十年代非常普遍的游戏,对我们来说,只需要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自带石子,就可以参与。地面随处可用,至于石子——你可以偷偷拿走家里的麻将充当,也可以精心挑选河边的鹅软石,抑或是直接在地上找几块相同大小的石头。

游戏开始前,先在手上握住所有石子,然后扔出去,仅留一块在手心,随后再抛出手心里的石子,在石子掉落的一瞬间把地面上的石子和空中的石子一同握回手中;最后甭管谁用的是漂亮的鹅软石还是地上的随意捡取的碎石,谁手心的石子多,谁就获胜,公平公正,童叟无欺,绝不歧视。

下午时分,奶奶坐在树荫下,把一根又一根萝卜切成片;我正在屋子里半醒半睡,半饥半饱,口水淌了一大块枕头;三三两两的母鸡在草丛里扒拉着土,小白狗东弹弹,西啃啃地捉虫子。

“冰棍儿,又甜又好吃的冰棍儿”

“老冰棍~”

迷迷糊糊听见卖冰棍的来了,我翻个身立马来了个鲤鱼打挺,只是还未张口,奶奶便从她的衫里摸出几角钱来。

“来根老冰棍!”

只见小贩翻开厚厚的被子和大棉袄,泡沫箱就露了出来,打开泡沫箱,一股雾气就冒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袋,只消快速咬一口,我一整天的暑气和燥热都没有了,这时候只剩一串串笑声和推着自行车远去的冰棒小贩。

从六月到八月,老冰棍横跨了我的立夏与初秋。

             

多年以后,我丧失了抓石子、捉天牛、粘知了、品冰棍……种种能力,当然,也丧失了抵御夏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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