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摆摊儿的都摆到11月30号为止,以后就都得搬到商场里。常来红玉这儿买爆米花的老顾客知道她不会搬到商场里,也不会在别处摆摊儿,就都感到很不舍,尤其是那些小学生。
有一天下午小学放学后,红玉看到和自己感情非常好的两个小女孩儿朝自己走来,一个叫何雨萱,瓜子脸,梳着两个马尾辫,额前的几缕头发还带点儿自来卷,显得很好看;另一个叫林丽,鹅蛋脸,梳着齐耳短发,和红玉的发型有点儿像,只不过她有刘海,红玉的没有,红玉是三七分。她俩是一个班的,上小学四年级。每天下午放学后两人都一块儿回家,经过红玉的摊位时总要和红玉聊会儿天,也经常买爆米花,在作业上遇到不会的题时还请教红玉,红玉也非常乐意教她俩,所以她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今天她俩来到红玉跟前,都兴奋地对红玉说:“红玉姐姐,我俩每人给你做了一个小礼物。”说着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放在红玉的那两张凳子上,然后打开书包取礼物。
红玉感到很好奇,一边看着她俩掏书包,想看看是什么礼物,一边纳闷地问道:“你俩为啥给我送礼物?”
何雨萱说:“再过几天你就不摆摊儿了,咱们就可能见不着面了,所以想送你一个礼物做纪念。”
林丽也说:“我俩早就商量好了要送你一个礼物,只不过没跟你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她俩已经把礼物掏了出来,拿到红玉跟前。何雨萱说:“这是我做的贺卡。我本来想买一个贺卡,可是最后觉得还是自己做的好,正好以前手工课老师教我们做过贺卡,所以我就做了一个。”
她边说边把一个浅绿色的贺卡双手递给红玉。红玉双手接过来赞叹道:“哇,真好看,做得这么精致。”
只见这个贺卡是用浅绿色硬卡纸做的,是一个折叠贺卡。封面上贴着红、粉、紫三种颜色的小花,都是八个花瓣的,大小一样,总共六朵,每种颜色两朵,是用卡纸剪出来的。虽然花的形状很普通,可是何雨萱为了使它们显得更漂亮一些,还给它们加了黄色的花心,就是用黄色的卡纸剪一个小圆形贴在花的中间,还给每朵花配了绿色的花茎和叶子,都是用深绿色的卡纸剪的。这样就使整个画面显得更丰富而好看了。
红玉看着这六朵小花不住地赞叹:“真好看,你的手可真巧。这小花好像八瓣梅啊。”
何雨萱高兴道:“嗯,就是八瓣梅,姐姐你都看出来啦。我们小区里就种了许多八瓣梅,我就是照着它们剪的。”
红玉笑眯眯道:“你剪的和真八瓣梅一样,所以我就看出来啦。我们初中校园里也种着八瓣梅。”
林丽说道:“姐姐,你打开贺卡,里面更好看。”
何雨萱心里很得意,也等着红玉打开贺卡。
红玉刚才接过贺卡时就觉得这贺卡挺厚,知道里面肯定有更好看的东西,但不想急于打开,想把惊喜留到最后。等她把封面看完后,才徐徐地打开贺卡。只见里面是一个立体造型,但得把贺卡横过来看。她把贺卡横过来一看,惊呆了,原来这立体造型就是自己的小摊儿,一个电动三轮车,是用蓝色硬卡纸剪的,三轮车上放着爆米花机,是用灰色硬卡纸剪的,爆米花机上还有遮雨棚,也是用蓝色硬卡纸剪的。所有这些东西与真实的东西颜色几乎一样,只是深浅有些不同,还有就是真实的爆米花机是银色的,而何雨萱没有银色的硬卡纸,所以就用灰色的硬卡纸代替了。再看爆米花机的两旁还有小人儿,左侧是一个小女孩儿,是用白色硬卡纸剪的,但下身用彩笔涂成了蓝色;右侧有两个小女孩儿,也都是用白色硬卡纸剪的,但是有些地方涂成了红色。
何雨萱指着左侧的那个小女孩儿对红玉说:“这个小女孩儿是你,右侧那两个小女孩儿是我俩,梳两个辫子的是我,短发的是她。”
红玉一看果真,那两个小女孩儿一个梳着两条辫子,一个是齐耳短发。而且她俩的衣服都是红白相间的,这正和小学生的校服颜色一样。再一看自己那个小人儿,和自己的发型也一样,是三七分齐耳短发,而且身上的颜色也和自己夏天常穿的衣服颜色一样,自己夏天常穿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所有这些都说明何雨萱的心有多细啊,把每个人的发型和衣服颜色都体现出来了。
在贺卡的底部还写着一行字:祝红玉姐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落款是何雨萱。
红玉看着看着,眼泪突然掉下来了。她连忙把眼泪抹去,说道:“真谢谢你。你太好了,没想到你能用贺卡做出我的小摊儿。正好我以后也不摆摊儿了,就把这个当成纪念,每当看到它时就会想起我的小摊儿,也想起你们俩。”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何雨萱和林丽也十分难过,就说道:“姐姐,你别哭了,哭得我俩也想哭了。”
红玉就连忙露出了笑容,抹了把眼泪说道:“不哭了。我看看你做的啥礼物。”她后一句是对林丽说的。林丽一直把礼物攥在手里,一手攥一个。由于礼物比较小,攥在手里只露出来一点儿,所以红玉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礼物。
林丽把手慢慢伸开。只见她两个手掌里都放着一个用玻璃丝编的小物件。左手掌里放的是心,右手掌里放的是金鱼。
“哇!真好看!”红玉惊叹道,从林丽的手掌里拿起两个小物件仔细看着。那个心是用红玻璃丝编的,晶莹剔透,闪着光。红玉知道林丽编这个心就是代表自己的一颗心,因此心里十分感动。再看那个小金鱼,做得更加精致好看,是用红黄两种颜色编的。圆鼓鼓的小身体十分可爱,两边还有鱼鳍,就像两个小翅膀一样。眼睛是用两颗小黑珠珠做的,珠珠中间有眼,用玻璃丝穿过去。金鱼的尾巴就像古代宫女的发髻一样,精美而复杂。红玉看了都不由得惊叹道:“这金鱼也是你编的?”
“嗯,是我编的。我让我姐教我的,她编这编得可好啦!”林丽得意道。
“哇!你的手这么巧,要是我我可编不出来。你编的这个就像工艺品一样,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在她们看礼物的过程中,不断地有小学生围过来。他们有的是来买爆米花,有的只是路过,看到她们三人在看什么东西,就好奇地围过来,到现在已经围了十几个小学生了。这时王一恒和他的三个同学也跑过来了。他们四人老远就看见这儿围了一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撒腿往这儿跑。等到了人群外围,王一恒就喊道:“红玉姐姐,你看什么呢?”
红玉一看是他,就高兴地把手里的金鱼和心举起来说道:“何雨萱和林丽送我的礼物,你看。”
王一恒他们四个人便往人群里挤。有的小孩儿已经看过礼物了,就给他们让出了地方。
王一恒边看礼物边问:“她俩为啥送你礼物?”
“因为我从下个月就不摆摊儿了,她俩说以后见不着我了,所以就送我礼物留个纪念。”
王一恒一听心里很羞愧,因为自己也知道红玉姐姐以后不摆摊儿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要送她礼物呢?而是让那俩女孩儿先送的呢?自己和红玉姐姐的感情最深,认识的时间也最长啊,从红玉姐姐第一天摆摊儿就认识了。本应该是自己第一个送礼物啊,却让人家给抢先了。
他心里十分懊恼,是懊恼自己,于是就对红玉说:“姐姐,我也送你一个礼物,要送的比她俩的好。”
红玉连忙说:“不用送,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只要记着姐姐就行了,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我当然会记着你了,但我也必须送你礼物,她俩都送你了,我就更应该送。你在这儿第一天摆摊儿我就认识你了,你记得不?”王一恒说到这儿眼圈红了。
“我当然记得了,你们当时四个人是第一个买我爆米花的小学生。”说到这儿红玉哽咽住了,想起第一次见这四个小孩儿时的情景,再看王一恒眼圈红红的,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周围的小学生看到红玉哭了,也都难过地哭了起来,即便那些很少和红玉说过话,很少买爆米花的小学生也哭了,他们是被情绪感染的,也是被这种场面感动得哭了。就连旁边卖衣服的那个阿姨也被感动哭了。她站在人群外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还是小孩儿好啊,多重感情。”
红玉看到这些小孩儿都哭了,自己就更难过更受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索性也就不控制了,任由自己去哭。
有路过的大人看到这种情景就感到很纳闷,停下来驻足观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弄清怎么回事,就问旁边卖衣服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告诉了他们原因,他们也很感慨,觉得还是小孩儿好,要是大人哪有这样的感情呢。
王一恒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姐姐,我一定要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其他小孩儿也纷纷说:“姐姐,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红玉连忙说道:“不用了,大家千万别送,有大家这份心意就行了,谢谢大家。王一恒,你也别送了,你一送别人也要送,你不送别人也就不送了,啊,听话。”
“我不管别人!我就要送!”王一恒抹着眼泪喊道。
“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都四年级了,本应该听话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你了啊。你们又不挣钱,要是买礼物又得花大人的钱,要是自己做礼物又耗时间,我都过意不去,所以你不要送礼物了啊,你们大家都不要送礼物了啊。”
红玉好说歹说,终于劝得他和其他人都答应不送礼物了。
这时何雨萱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说:“红玉姐姐,你给我签个名吧,我想留个纪念。”
“好的,来,我给你签。”红玉高兴地答应道。
林丽也拿着笔记本和笔说:“也给我签个名吧。”她和何雨萱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其他小孩儿也都纷纷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让红玉签名。红玉就蹲在凳子前,把他们的笔记本放在凳子上给签名。
红霞和杨旭下班回来后听了这件事也都十分感动。杨旭伤感道:“再过五天咱们就不摆摊儿了,唉,真舍不得,才刚摆了几个月就不能摆了。”
他并不是单因为不能摆摊而伤感,更主要的是因为不能摆摊儿就不能天天见着红霞了,尤其是到现在还没追到红霞,因此心里很难过。
红玉听出了他的意思,就想笑话他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姐啊,可是又一想快别捉弄他了,他的心情已经够不好了,于是就笑道:“要不咱们再找一个地方摆摊儿,离家稍微远一点儿也行,反正有电动三轮车。”
红霞连忙说:“你还是找工作啊,别想着摆摊儿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嘛。要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我挺喜欢摆摊儿的,摆摊儿摆上瘾了,哈哈。”
“再过几年,咱俩一起摆摊儿。你现在这么小,摆摊儿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上班也上不好。”
“嗯,那好吧。杨哥把这爆米花机保留着啊,不要卖,等几年后我会重出江湖,王者归来,哈哈,这就是我的宝家伙。”红玉疼爱地摸着爆米花机笑道。
杨旭和红霞都被逗乐了。杨旭笑道:“肯定给你保留着,只是几年后估计会出来更新式的爆米花机,咱们这爆米花机就落伍了。”
“落伍也不怕,有我在照样能卖好。”
“嗯,确实是,卖爆米花主要是看人,有你在我放心,你肯定能卖好。”
红霞突然笑起来了,说道:“你俩,一个吹,一个捧,而且都是一本正经的。”
红玉不服道:“我没吹啊,你是没见今天那场面,十几个小孩儿围着我哭,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就说明我对顾客好啊,对顾客好才能让顾客再来买东西。”
红霞笑道:“我知道你没吹,我那是开个玩笑,而且希望你能卖得更好。等以后咱俩一起做买卖时你就是主力了,所以你可不能骄傲啊,一定要比现在卖得更好。你现在找一个导购的工作就是为了锻炼销售能力,以后卖的东西可能要比爆米花贵多了,面对的顾客也都是大人了,因此比卖爆米花也要难多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锻炼销售能力,别满足于现在的水平。”
红玉高兴道:“你想得比我周全啊,看来你也很想做大买卖,是不?那我就好好锻炼销售能力,以后咱俩一起做大买卖。”
杨旭连忙说:“也带上我啊。”
红霞红玉都笑了。红玉说:“肯定的,哪能忘了你呢,你可是我们的老板啊,也许以后还是我们的老板呢。”
杨旭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他生怕以后和红霞断了联系。
其实红霞也知道他的心。红霞已经考虑好了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想等红玉找到工作后再告诉他,现在红玉还没找到工作,她没心情谈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