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道是梨花(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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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节

送走郝方子,谢佳宁陷入沉思,尽管姐姐并未说卢海东与哪个护士传出绯闻,但她的脑海却不由自主映出一个娇媚的脸,女人的感觉就是那样微妙。

这件事若是真的怎么办?

这件事若不是真的怎么办?

她轻拂着钥匙链上那只透明的小球,盯着里面“卢海东"那三个字,冷冷一笑。

电话恰在此刻响起,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佳宁按下接听键,那个熟悉的声音便穿破了黑暗。

“亲爱的,干什么呢?"

“看书。"

“又看书!小心眼晴。哎!我今天真高兴,一想明天就高兴……"卢海东的声音依旧兴奋,而佳宁的耳朵已开始迷失,想像他夸张的一张一合的嘴,在那个有绿色窗帘的药房,他踱来踱去的样子。就在这个有绿色窗帘的屋子,传出了他和某个女人的暧昧故事。她的眼睛在百里之外,穿越山水,仿佛悬在那间房子的顶上,审视一个男人的表演。

“听我妈说,我家有个亲戚叫茄妹也在你们医院,你认识吗?“佳宁平静地问。

“茄妹?我跟护士们都不熟,你知道的,回头我问问,嘻嘻,刚才说到哪儿……"卢海东声音一顿,这一顿瞬间被佳宁捕捉到。

卢海东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却被茄妹这个名字惊到了!茄妹是李禾的小名,佳宁居然和茄妹是亲戚!这事透着不妙!佳宁早不提晚不提居然今天突然提这个名字……莫非有人和她说了什么?若她听到什么可就不好了,如今之计,唯有死不承认,更有必要得警告一下李禾,闭上她那张嘴。

谢佳宁周六不到八点就来到凤门镇医院,这座医院还是那样,依如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逼仄,清冷,几个月以来,因为其中的一个人,她把目光投注到了这里,甚至幻想过美好,虽然不是很完美很可心,但她早就与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和解。可今天,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或许不是,然而,活要活得明白,死也死得痛快。

“我到医院门口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你进来吧,亲爱的,我还需要半小时,外面冷,听话!"

冷吗?呵呵!她不觉得冷,那既将问出口的话已汇成火山,快要烤晕她。她不想再进这个门,多年的习惯让她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不想失态地去经营一场风暴。

门内,一个女人的目光已注视她好久,那目光也是含了火的,含了恨了,含了求之不得的委屈和被警告后的不甘,凭什么?卢海东,你居然警告我!就这样把我甩了?没门,等着,有你们好戏看。

佳宁默默踱着步,偶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阴的天有冷风吹过,似乎又要下雪,行人是紧步急行,臃肿是这个季节的本色。

“佳宁表姐?"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佳宁扭过头,是那张娇媚的脸,慵懒中写满性感,果然与印象中一样。

佳宁挑挑眉,并未说话,看来,不需要找卢海东了,这世上太小也太巧!她分不清这是偶遇还是蓄意,但不会影响结果,她想从容不迫,只是,心已开始隐隐作痛。

“佳宁表姐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在我姐家见过的,佳宁表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呀。"那女人的话轻佻油滑,像某种水里的动物。

“你找我有什么事?茄表妹?"谢佳宁问道。

“佳宁表姐果然知道我,那一定知道我和卢海东的事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事,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佳宁表姐何必装傻,我们的事这个医院谁不知道,表姐何必自欺欺人?"猩红的小嘴轻轻地吐着那些自带锋芒的话,李禾的心里得意地冒着泡泡,她看向谢佳宁,想从那张让她嫉妒许久的脸上看到震惊和痛苦,那种报复般的痛快让她飘飘然。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佳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雪花正飘下来,落到她脸上。

“表姐,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就明说了吧,我喜欢卢海东,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好了两三个月了,一起睡了无数次了,不怕你知道,有一次还被院领导抓了,差点被开除,哈哈,表姐,你看看你,人民教师,美丽大方,你何必跟我抢男人?咱们是亲戚,你就把他让给我吧。"李禾脸上堆了笑容,这种令人恶心的话让她说的风淡云轻般无所谓。只是她有些奇怪,谢佳宁脸上并没有她所期望的痛不欲生的表情。那种感觉她有过,所以她迫切地想让卢海东和谢佳宁也尝尝。

“你们的故事很精彩,好好把握吧!"佳宁甩甩头发,转身离去,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落在她头上,落在她衣上,隐隐有人唤她,听来却只是风声,这风声似语重心长的劝慰,似窃窃私语地亲昵,似四季轮回的天籁声,品不出,道不明,有无数夹了胶片的影像袭来,杂乱无章的,记忆和现实交错撕扯着,有什么东西裂了缝,碎了,化成粉尘……不知道走了多久,雪已逶迤成径,眼泪却终于流下。

“妈,订婚取消了,你们不要去了……"佳宁上了回学校的车,迎着漫天的雪花,车子一路飞驰,天地一片洁白,仿佛什么都带走了,又仿佛一切都已留下。

若真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她轻轻叹口气,闭上眼睛,又一颗冰凉的的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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