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散文)

农村最忙不过五黄六月,“三夏五抢”中收与种尤为特岀。我刚收完小麦,播下了旱直播稻后稍有须臾偷闲。

六月十五日下午,据我村有人说海边农场需要民工去播种夏玉米。也就是麦子收割秸秆还田后播种的玉米,晚秋收获脱粒,也可作青贮饲料用。

我一听到此消息后,也动了心,随即就去工头家中报名,心里想:眼下家庭副业正处于淡季,田间管理、大棚青椒采摘又有家里人,我倒不如去打工,免得孙儿考了一百分不奖励而食言。

第二天一大早,海边农场的场主与他的哥哥,开来了二辆小车,一辆装玉米手推播种机,另一辆载着我们五位民工,老板压根儿想多找几位民工,可由于当时正处于西瓜销售旺季,许多人都去采摘、包装西瓜去了。

海边农场距离我们家不到五十公里,很快就到了。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海鸥在远处飞翔,野鸡不时“咯,咯”地鸣叫着,声音是那样的清脆、明亮。

高耸的风力发电大风车就在我们的头顶,发岀的声音呼呼作响,仿佛飞机正欲起飞将要带我们去更远的地方。

这个家庭农场有一万多亩,东边就是大海,南边与海安市交界,西边与新东乡毗邻,北边与弶港镇接壤。场主姓何,家中排行老六,人们都叫他何六,他由于长期受海边的风吹日晒,在他古铜色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增添了不少的鱼尾纹。由于他为人和善,经营有方,这几年都有了新的起色,每年上缴国家三百多万元。在他们的艰苦打拼下,让这块盐碱滩涂充满了新的生机。

我们在来的路上,经过弶港镇时,老板买了六十元馒头,我心里思忖着,买了这么多的馒头干嘛?有谁吃这东西?在车上叫我们吃,我们一个人都没有吃。过了一会儿,我们到了目的地,馒头就被送到了其他地里干活的人手中。那里有四十多人,他们是来自南沈灶镇唐西村的民工,他们深有体会地说:“你们干会儿就知道馒头的作用啦!” 唉,果然真是,我们推着那玉米播种机“叭哩叭啦”地走了几个来回就有七八里路远,肚子里就“叽里呱啦”地提起意见来了,我深深体会到了粮食生产与馒头的可贵之处。

海边的风亲吻着我的脸颊,烈日炙烤着我的臂膀,天空中偶尔有一片云朵遮住了太阳,我就加快脚步追赶着那块荫凉,心中多么希望他多滞留一会儿,让他伴我同行。匆匆光阴在我们的头顶上飞过,汗水顺着我躯体年轮的沟壑,淌入了这块碱性的土壤上,结着微小而洁白的盐花。

中午十二点左右,场主开车来接我们回家吃午饭。当我们到了场部,眼前一切都很简陋,全部都是活动板房,伙房、宿舍、浴室、厕所一有尽有,也比较清洁。没有像小说中所说的城堡一样的场景。

我们回来时,一阵尘土飞扬,机耕队工作人员已经吃完了饭,载着满满一卡车复合肥和大豆种,驶在前往田里坎坷的路上。

午饭时,我们与老板交谈得知,去年种大豆亏本,好在小麦、玉米青贮饲料赚了一些,准备明年再种些改碱的作物。他预计今年大豆价格会有所上浮,所以今年多种了几千亩大豆。午饭虽然菜不多,但吃起来特别的香,我们都享受着二碗饭后的饱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撂下饭碗,乘着场主的车,又投入到了田间播种的行列中。午间,海边的风还是很大,有位老农指着头顶上的大风车诙谐地说:“海龙王的三小姐怕我们热,在为我们掌扇呢!”大家在欢声笑语中你追我赶,忘记了时间和炎热。

西下的夕阳,给旷野的农场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暮归的倦鸟纷纷领着各自的家人进入了密密的树林。放眼望去,远处的人和车徐徐离动,好像是有返程的迹象。这时我心里仿佛看到了希望,把农场宿舍当着自己的家一样的渴望。好多年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的滋味。

当我回到宿舍里时,食堂里的晚饭还没有熟,我就和工友们一起拿起冷馒头啃了起来,他们吃了冷馒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我的胃却受不了啦,好在我带了胃药,为了明天能和大家一起干活,晚饭我只勉强地吃了一点。

我们五个人一天播种了一百多亩地,工资应该按理是四百多元,但身体确实是疲惫不堪,浑身是像散了架一样。宿舍里,大家梦中的鼾声代替了语言的交流。但我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回味着白天的艰辛生活,体会着农民们赚钱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并思考着第二天上工时,怎样去看海上日出,捕捉气势磅礴的生态美景。

第二天的天气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我和大家一起又来到迎接太阳升起的地方。看那火球由大变小,由远及近,聚焦在头顶之上时,心中最渴望的是要得到一个脸盆大的馒头。我们黑黑的五人一行,迈着坚定脚步,你追我赶,播种着汗水与理想。


                2018.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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