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

父亲,雪已经停了

在零三年那个干冷的早晨

你骑车带我在田野空旷的风中穿行

地面上落满厚厚的新雪

自行车经过上面

不停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或许你早已经忘记我们回来的那个夜晚

迎面开来的车灯光是怎样刺眼

我们倒在旁边羊蛋凹下的荒草地里

那时还没有积水

狗爷还没有死去

就在刚刚,天下了点雨

远没有一五年那场大

我的无知幼稚让你白发突生

我至今还记得回去的那个黄昏

你抱着我像抱着一块石头

眼角里留下乌鸦翅膀上轻盈的光

父亲。你讲起的故事我多已忘记

是醒世恒言里卖油郎独占花魁

还是某位老国王的三个儿子学艺

只是你无意说的格言警句

我一个也没有忘记

此刻面对着这山的青颓

我没有必要忏悔

只是有点想你

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面对生活的问题总是逃避

逃过江南的多雨

逃过宁波的落雪

逃过渭水的芒种

大地的天空金黄

如此只剩下乌鸦在山头

孤零零的啼哭

父亲。谁此刻看见阳光

谁便会想起

他和父母亲聊天的那个夜晚

浮世的沧桑皆为幻影

欲望的速朽精神何为

我一定谨遵你的教诲

三十岁前堪破着红尘的教理

却只有山头的乌鸦在说

无名山上无名寺

无名寺中无名僧

无名僧阅无名书

狗看星星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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