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无月,只有几颗略显苍白的星星在那里摇摇欲坠,陪衬它的只是略显苍白的黑,老谢拿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这里是禁止吸烟的,对于刚刚负负得正(负薪)的她怎么也不想因为一颗烟失去来之不易的碎银几两。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好像微微能看见闪着未读消息的亮光,是谁呢?
她想去寻找它,又有一丝疑虑,觉得那是错觉,她想等等,等她走出这间屋子,等她可以把香烟点燃,等她嘴角上扬,等她准备好心情,等她把孤独消散。
她再次凝望着外面的风景,星星好像比刚才多了很多,月亮好像也漏出了它的脑袋。
是谁发来的信息呢?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占据了所有,她再次想迫不及待的寻找它,却又迟迟不去行动。
她拿出火机,习惯性的想去点燃那颗香烟,“咔嚓”。它没有出现该有的火苗,像是在提醒她负负得正得来的不易。她把火机摇了摇不顾它好意的提醒,再次按动了它,“咔嚓”,它再次淘气的把火苗隐藏,老谢忍不住爆了粗口,把这个功臣扔进垃圾桶。
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她再次站到窗台前,看着这一方夜的黑,感知到自己的无力。那种无力来自于,想摆脱世俗、却被喧哗的世道而打破。那种无力来自于她盼望黎明赶紧到来把这黑暗撕破。却又恋恋不舍的贪恋着黑夜给她带来的自我救赎。
黑夜把她内心那个千丑百态的恶魔收拾的无地自容,把恶魔沉于地狱不再兴风作浪,向她证实她不为人所知的幽深一面。她遭受着不为人知的失落、孤独和迷茫。
手机在又震动了两下,好像在提醒她:你有未读消息哦。
她叹了一口气,右手夹着没有点燃的香烟,左手拎起背包,向门外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退回,她把香烟叼进嘴里,捡起了垃圾桶里的火机。“咔嚓。”火机终于出现它该有的亮光。
火机是感受到被丢弃的无助了吧,在希望来到那一刻紧紧抓住,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点燃。她看着那火苗在她眼前微弱的跳动,那一刻微弱的声音撞进她的灵魂。
“你也在赶稿啊。”她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女人。她的头发微微卷起,手里拿着一个文件,穿着浅蓝色西裤,白色的衬衫,一双拖鞋。
“嗯,完事了。”老谢起身把火机放进兜里,把手里未点燃的香烟扔进垃圾桶。
“我要走了,你还没完事吗?”她起身后对来者说了一句。
“完事了,一起走?”来者放下手里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头发。
老谢犹豫了一下,她并不认识她,这很正常,她工作了四年连同事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她本想说不要,看了看窗外夜色,老谢想可能是这女孩怕了这天黑,便说了一句:“好。”
“走吧。”那女人说到。
老谢看了看她的鞋,示意她要不要换一双。女人说:“鞋坏了。”
凌晨的天空,总是给人很清醒的感觉。出了办公楼,老谢拿出香烟问她:“你吸烟吗?”她点了点头,老谢递给她一颗,帮她点燃。自己也点了一颗。
老谢听着她说公司催稿的事,有点烦闷,她不喜欢与人交往,独来独往是她觉得这个世界最美的事情。走出公司的大门,老谢说:“有人来接你吗?我步行回家。”
“没有,一起走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很不错的烧烤,要不要去喝点。”
凌晨的烧烤总是迷人的,比喜欢孤独的人面对孤独的感觉还迷人。
酒一杯一杯下了肚,女人的话多了起来。老谢知道了她叫:于青。老谢想是同事没错了,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我是第三者,爱着别人的老公。”于青说到。老谢听完皱了皱眉头,她讨厌第三者。可以确切的说,她的婚姻结束就是因为如此。
“你很讨厌我吧?”于青好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对爱情选择的权利,但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是不认同的。”老谢点了一颗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三年前,我有一个男朋友,对我很好,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我认识了现在的他。那是在朋友的聚会上,他喝了很多酒,我和男朋友把他送回了家。”
“那天以后,他经常来公司找我,我没有经得起他的诱惑出轨了,和男友分了手。”于青自己给自己倒着酒,好像并没有在意老谢听不听她在讲什么,她只是需要诉说。
“我知道他结婚了有老婆,可我就是忍不住,他每天会来这里,然后离开,次次如此。我有时问他:你能不走吗?他会说:不能。
有一个月他没有来过我这里,我想这种渣男可能是有了新欢,我找了其他男人,带男人回家,我以为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有一天他醉醺醺的来了,对我说:我是爱你的。说完他就要走,我拦住他,告诉他喝酒不能开车,他推开我,说他一定要回家。
从那以后他又每天都来,但是从来不过夜,我心里骂着他渣男,却又弃之不舍。
直到有一天,我怀孕了。我对他说这个消息时他生气了,生了很大的气,他让我做掉孩子。他说我用孩子威胁他,他把我形容得一文不值。
我听了他的话打掉了孩子,他又再次消失在我的面前。”
于青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或许是她感动了自己,掉下了眼泪。老谢无心喝酒,点了一颗香烟,看着眼前的于青,她邪恶的想着,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于青抬起头望着老谢:“你很讨厌我是不是。”老谢点了点头。
“后来听说他在两年前就离婚了。于青点了一颗香烟。
“你想说什么呢?”老谢有点烦躁。
“我……”
“嗡嗡”手机再次响起。
老谢一惊,看着手里打火机跳动的微弱火苗。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悬在幽暗的半空,透着三两分冷。倒是那些若隐若现的星星,闪着微薄的光。
让她想起一个词:月朗星稀,鬼迷心窍。
瞬间无形的黑暗吞噬了她的心,让她感到了一丝悲怆,于青是谁呢?手机是谁的信息呢?她抬眼望向浩淼的夜空,黑夜好像骤然有了生机,她掏出了几个小时就因为没有电量而关机的手机,停电的办公室里只有这火机能带来微弱的光芒。
是谁的信息呢?
于青是谁呢?
她又是谁呢?
她陷入一种难以置信的错觉中,有一个孤独的皮囊在慢慢从她身上脱落,压抑沉闷的气息,有一双漆黑而天真的眼瞳,凝视着她。逐步吞噬着她的灵魂。
也许正是面对虚无有的,她才会想起她的存在,愕然的抬起头,火机突然没了那点光亮,屋内再一次陷入黑暗,颤栗、焦虑、恐惧、触及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突然想起前几年有个同事自杀,名字叫于青。突然她看到鲜血却从黑夜底下流出,一张利齿的血口囔囔的汇成一句话:
“你也是在赶稿吗?”
〈后记:一个女人、一个火机、一个手机、便写下这篇无厘头的随笔,确实很无厘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