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玉米

南方的玉米和北方的玉米长得完全不一样。南方的玉米，颗粒软，一粒粒呈现白色、玉色，生的时候，这颗粒是实心的白，煮熟的时候，这颗粒是透明或半透明的白。北方的玉米，长得很粗旷，一粒粒黄色，橙黄色、土黄色、金黄色，用刀具铲下玉米粒，看得到截面的白色实心肉质。北方拿玉米用来烤，用来剥下颗粒当粮食保存。南方的玉米更多是一种点心、零食。也可以把它的水分烤干，更多拿来加水煮熟。

煮熟的玉米味道偏甜，一口压下去，满嘴糯、湿。有的玉米品质，甚至在煮熟过程中，冒出了浆，手拿玉米就像沾上了蜂蜜，黏糊糊的并不好受。玉米煮熟了，棒子可以用来啃食，当下午的点心，饭后的甜嘴，煮玉米的水又是绝佳的夏季饮品。不需要往里面加糖，它自然就是甜的。如果把玉米水冰冻一下，就是一根自制冰棍，要是冷藏一下，就是一杯沁人心脾的饮品。

我每次吃玉米总要纠结一下，该从大头开始啃食，还是从小头着嘴。小头的颗粒会出现瘪瘪的，大头的颗粒被玉米穗包裹了，一般比较饱满。我这就想着，先把差的颗粒啃掉，留下好的颗粒慢慢尝。

咬下玉米，留下一个个坑，就像孩子换乳牙时，牙没了，留下牙床上的一个坑，那是牙先晃动了、掉落了，恒牙还没出来。玉米坑里会有一个黄色的、小小的三角形颗粒，我猜这是玉米真正的种子。我的第二个纠结又随之涌现：啃玉米该啃到什么程度呢？是一口下去好几粒带走，留下糊里糊涂的一排坑呢，还是一口下去带走特定的几个颗粒，咬得清清楚楚，连玉米种子都挖干净呢？这样的问题就像十万个为什么，萦绕在一个孩子脑海里。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性格的孩子，才会在长大后每天热衷于码上几百个字、上千字。

所以，我总是家里人中啃玉米啃得最慢的那一个人，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地，把每一粒的玉米坑都咬干净，有时心里暗暗下一个任务，这次一口下去要带走四颗种子，下次一口下去要带走六颗种子……大概是小时候没什么东西可以玩，只能在吃东西方面满足下口舌欲，沉着耐心，当做一个游戏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