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拖鞋·第三章(下)』谨以此小说献给那群装逼、二逼以及可爱集于一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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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班,我认识了猪妖。猪妖本名周子兴,身材矮矮胖胖,长得挺敦实,因此得外号曰猪妖。猪妖司职班上的生活委员,就是帮着班上同学充生活费;另外还是班级的网管,掌管着我们班的多媒体使用权。平时还敦促课桌的摆放,总是站在讲台上,眯着一只眼,伸出一只手指来指挥同学把课桌摆成一条线。猪妖平时话很少,有一句口头禅是:我肏你大爷!整天闷头玩手机,和一群姑娘打得挺火热,班上有位女生把他封为了“关中男人”。我一直搞不清楚那女生怎么想的。猪妖兰心蕙质,织围巾、纳鞋底、刺十字绣都是一把好手,被许多女生引为闺蜜。但请你注意,他是男的。我和猪妖的友谊建立在蹭他菜吃的基础上。我们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食堂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饭菜做的非常难吃,要不是挨不住饿,鬼才去吃。猪妖每个月都会从家里带一点菜去学校,我每次都会去蹭几勺,拌在米饭里,扒拉几口敷衍自己的胃。每次吃完之后,还要摸摸他的大肚腩,感慨道:“生活委员,还是要生活腐败的人才能当!”“我肏你大爷!”毕业以后,猪妖和我报考了同一所大学,这时他的口头禅已经改成了“肏你妹呀”。我、王增、李子林三人因为是插班生,暂时被安置在了最后一排。王增有一个习惯,不管坐着站着,总是在抖。知道的看他是在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因为他老是在抖,脸上的器官仿佛感受到了重力牵引,全部像受热软化的蜡烛一样往下耷拉着,让他有了一个很不标准的鹰钩鼻。他有两句口头禅,一句是“你给老子搞笑”,另一句是“老子给你搞笑”。如果他对某件事情感到莫名其妙,他的感叹词永不超出这两句话。李子林长得少年老成,在见到他之前,我感觉自己已经够少年老成了,但是在他面前我甘居晚辈。那时我觉得自己有三十五岁,我看他起码四十岁。我和他走在街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管我叫叔叔,叫他伯伯。我们开始还告诉小朋友我们是哥哥,但经历的多了,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装嫩了。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喜欢上次搀扶夏紫萱的那个姑娘(我已经知道她叫丁筱婕),追了一年多没追到,但他仍旧坚持。当时我直感叹他的痴心绝对,我一直把自己看成花花公子,见一个喜欢一个,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后来有一次,他QQ被丁筱婕拉进黑名单,跑来找我诉苦,躺在我怀里自我哀怜。我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说:“你就知足吧!至少你知道追谁,我现在连一个目标都没有。”然后转过话头说,“我家旺财的毛真柔顺!”除此之外,李子林没什么故事好说,后来他终于放弃了,转头去追班上另一个女生,至今没有眉目。由于王增不停地抖,凡是他坐过的桌子和板凳都变得松松垮垮,坐上去前后左右摇动,咿呀作响,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我爸以前做过木匠,我见过他打这种板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然没有一颗铁钉,全靠木料之间的钩心斗角(这个词在这里取其本意)。我爸的手艺很好,打的东西非常牢靠,但是我也没有信心拿去给王增抖。盖因为他长年累月坚持不懈地抖,终于会把他所见到的东西抖坏矣。板凳倒塌在最会摆臭脸的政治老师的课上,从教室最后面一排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啪”,所有人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人不见了,空留下一张课桌。隔了半分钟,王增站起来拍拍尘土,望着老师,羞涩地说:“老师,我的凳子塌了!”全班哄笑。政治老师因被人打断了上课,两腮鼓着,特别像一只癞蛤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想吃人的怒火。把粉笔头往地上一扔,书往讲台上一摆,说:“你们班还能不能上课了,每次都出这样那样的状况。”本来就长得矮,又胖,这么一生气,身体越发膨胀,我怀疑他要是再猛吸几口气,可能会变成气球飘起来。然后转过头来对王增说,“你就给我站着上课,累死活该!”可怜的王增,站着还在抖,完全没有意识到板凳倒塌与抖之间的联系。有人在那个星期的周记中这样写到:当事实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我才不得不面对现实,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屁股把一只板凳坐塌,但他真的做到了,我们全班人都可以作证。但我还是要问一句:阁下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秘诀吗?文中当然还有一些环境描写和渲染气氛的句子,我这里只是引用了一小部分。这篇周记被杨老师拿在讲台上念,整个过程中充满着欢声笑语。出于保护当事人的目的,没有透露作者何人。末了还开玩笑说:“我也想知道,如果那位同学愿意,分享一下经验,交流一下心得吧!”全班的人又像当初板凳倒塌时那样望着我们最后一排,然后又笑了。王增对着转过来的头碎碎念叨了一句:“你们给老子搞笑!”我们三个属于外来人口,还没有完全被班级接纳,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取笑特别敏感,于是我们谋划着要给王增报仇。当然,对方既然来文斗,我们也不敢放粗,还得用文斗。我在第二个星期的周记里写了一篇《关于王增坐坏板凳之问题答全班师生问》,文中先从中国古代木架结构建筑的原理说起,然后扯到力学定律,陈述就那一只板凳具体能承受多大的力;接着又说明王增评论每天坐在板凳上抖几个小时,有多大的力,前后一起抖了多少天;最后,用数据说话,得出结论,只要您愿意坚持不懈,夜以继日的抖,尊阁下也能坐到把板凳坐塌。如你所知,我并没有那么博学,文中的话都是从别的地方凑过来的,数据也不准确。可是,糊弄一帮文科生,也包括我们三个人,这就够了。文章交上去后,老师还给了批复:文章写得进退有据,资料翔实,以专业这把快刀,直剖问题的根本,一看阁下就是专业抖板凳人士。因为我的文章是对全班师生的回复,杨老师也在讲台上念了,完了还问一句:“各位同学都明白了吗?不明白的可以咨询卫风同学。”这次没有一个人笑,全部恶狠狠的瞪着我们三个。我们本来觉得还挺好笑的,但全班几十双眼睛瞪着你,你笑一个我看看!第二天早上,我的课桌里多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知道你有才,我输了行了吧!有才你给《收获》投稿去,你在这里欺负我算什么!我们走着瞧!署名是夏紫萱。原来写那篇文章的是她,早知道我就写得再狠点。我看她短短38个字就用了3个感叹号,想必是非常愤怒,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也写了一张字条扔在她的课桌里:走着瞧就走着瞧,但是拜托阁下次出门时,先去烟厂旁边问问那些算命的瞎子,自己有没有血光之灾!我的那个感叹号花的特别粗,还用笔芯给涂黑了,爱咋咋地。后来,王增因为毁坏公物被罚款50,还自掏腰包50块钱去学校仓库买了一只板凳。第三章完,我不知道生活是否还能继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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