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白觉得媒体称许若年是花一样的男子根本是个错误,他明明是个风一样的男子好吗,怎么永远都是想进来呼一下就进来了,说走一个转身就走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许若年开门见山。
“你说呢?”
“我想听你的答案。”
“是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来。”
“人们都在传。”
“人们?你许大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说什么了?”
从许若年进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方天白就觉得心口扎得疼,工作中无论面对什么艰难险阻,她总觉得她有办法有能力可以搞定,可是她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她最信赖的人,前几天刚刚为她飞了几十个小时的人却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质疑她。
“难道不是你们一直教育我让我关注大家的言论吗?”许若年冷冷的把问题扔了回来。
方天白像不认识他一样狠狠的盯了他半天,之后她站起身,踱步走到许若年面前,一字一句的说:“许若年,在这件事情上,谁都有资格质疑我,但是唯独你不行,你不要忘了,一年前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许若年心里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所有的期盼也都沉入了海底。
方天白说完也立刻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她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若年望着方天白,明明眉目清晰却感觉两个人之间有一道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太远了……
有些距离大概是无论你用多久,跑多快都不可能追上的吧。
有些关系大概是你无论多努力想修复却都能留下一个面目全非的结局吧。
“林绵绵,八年前你介意我为你安排的未来,离开了我。之后发生的一切一直让我觉得我对你亏欠,所以当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时,我真的愿意接受你的任何要求去补偿你。你认定我就该在娱乐圈,我听你的;你让我去组CP,我组了;你让我上节目我上了,你拿一堆情侣广告代言困住我,我认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在你眼中我应该永远夺目受人爱戴。但是凡事都该有边界,我不希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运作来的。你这不是对我的支持,你这样做是对我最大的否定,你是不是从来就不相信我的能力?既然你不信任我又为什么非把我困在这里,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志不在此。”许若年很少这么情绪激动,但那种无能为力的距离感让他放弃了一直以来保持的隐忍和克制。
“志不在此?许若年,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的志到底是什么?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没有过任何志向。你是上天眷顾的宠儿,你从小衣食无忧,聪敏过人,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但是就因为你什么都可以做,所以你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我这样有错吗?什么叫边界?你酒后驾车的时候想过边界吗?
我运作怎么了?一个艺人不靠运作难道去靠学雷锋做好事去提升自己的名气吗?不靠运作你哪来那么多资源?没有资源你再有实力谁会看得到?没有人看到你又怎么会赚到钱?
许先生麻烦你清醒一些,我们现在谈的是生意不是你的偶像剧好吗?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林绵绵了,是你自己不相信,困住你的从来不是我,是你自己。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你不欠我方天白任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赚钱,而我赚钱的边界就是不违法,买奖怎么了?我那只是赞助而已,有什么不对吗?我雇水军去给你投票有什么不对吗?大家都在做只不过他们做的没我好,难道出色也是一种错误吗?
那你应该从小就活在一个个的错误当中吧。“听过许若年的话,方天白突然放弃了之前想解释的话题,顺水推舟是她这几年进步最大的一个技能。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传递着一个枯燥的声响,1,2,3……足足响够了30下,房间里才又有了说话的声音。
“你就那么需要钱吗?”许若年嗓音干涩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这有什么错吗?”方天白低头整了整西装下摆,不假思索的反问回去。
“你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吗?”许若年难以置信的望着方天白。
“不然呢?“踢皮球也是方天白擅长的技能之一。
“许若年,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啊,我数十下,1……2……3……4……5……6……”
门开了,林岳松了一口气,再看眼前的许若年,头顶鸡窝,胡茬参差,带着一身的酒气,扫了一眼林岳就自己径直往屋里走。
林岳跟在他身后,把门带上走进屋里。
明明光线很好的房间,却处处充满着颓废的气味。满地的易拉罐,玻璃瓶,烟灰,一次性筷子和餐盒……
林岳不禁皱了皱眉,看向许若年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呆呆的样子,又立刻收起了情绪,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坐到许若年的身旁道,“小年,你这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些臭毛病的?可以啊,自学成才!”
见许若年不理他,他也不再多说话,扒拉开旁边沙发上的衣物,挪身坐过去掏出手机自己玩了起来。
方天白看了看手机,对陈远说:告诉季行一声,没事。
这天一早,陈远来找方天白,故作淡定的扯东扯西。方天白没耐心陪他耗时间,抬起眼皮问,说吧,怎么了?
陈远搓搓手,“季行一早给我电话说许若年失联三天了。”
“陈远,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了?”
“嗯?没有啊”
“那就是闲的?你是他公关,不是他保镖,人丢了让他去报警,找我们有什么用?”
“天白,以许若年的身份贸然报警并不是很妥当吧……”陈远知道自己又不知道哪里没搭对女王殿下的脾气,撞了枪口,于是更加小心翼翼。
方天白没再接话,沉默半晌,挥挥手让陈远离开办公室。
陈远前脚走,方天白立刻给林岳打电话,接通便命林岳去许若年家找他,立刻,马上。
林岳才不会做冒冒失失的小跑腿,不紧不慢的问明了原因,微微皱了皱眉。
“我说妹子,你们这又是唱哪出呢?就真的不能好好的久别重逢,珍惜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吗?”
“林岳,不要明知故问了,先去看他好吗?”
“你自己去多好!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吗?”
“不合适,如果你两个小时内没有回复,我就通知他经纪人报警,正好冲冲买奖的新闻。”
林岳憋屈的挂了电话,最近这小丫头越来越难对付了。
“小年,你能不能别抽了,我坐这儿半天吸了多少二手烟了。”林岳傻呆呆的玩了半天手机,见许若年依然无动于衷,于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把烟从他手里抽走掐灭在烟灰缸里。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谁?”林岳装傻。
许若年从沙发上坐起身,伸手想再去拿烟盒。林岳见状一把夺过来,“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儿,你又不是第一次陷入负面,再说了,不是还没调查清楚吗?你至于这么颓废吗?”
“我没事,你让我自己呆会儿吧。”
“小年,我知道你对绵绵有感情,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你何必让自己这么不痛快呢?以前不想让你知道绵绵的事情,是我们都觉得日子久了你慢慢就释怀了,可谁想到你俩还是遇到,你居然认出了她。现在你也看到了,她自己努力的不错,如果她不想再做回林绵绵,你又何必非把她拉回去,这只会让你俩都痛苦。”
林岳实在看许若年憋到内伤,于是收起之前的打哈哈的态度,语重心长的对许若年劝解了一番。
“你也这么觉得?”许若年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反问了一句。
“对呀,我当然希望你们都好了。小年,你看这天下这么大,芳草一眼都望不到边啊。走,哥带你吃饭去。”林岳很为自己劝说的效果感到满意,连拉带拽的把许若年拖出了家门。
第二天,方天白一上班就又看见陈远搓着手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怎么了,人又失踪了吗?”方天白从他身边经过推门进了办公室。
“没,不过……早晨季行打电话说许若年要解约,说他愿意承担解约带来的所有损失。他说的是现在他手里合同上的违约责任,可他根本不知道咱们这边当时……”
“你跟季行说了?”方天白打断了陈远的话。
“没有,我没提,只是问了问他们那边的情况,季行说如果他真要走,并且支付违约金,可能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他。你看要不要我们去拜访一下许若年,再和他谈谈?”
“没必要,那是他的自由,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想办法。没关系,你忙去吧。和季行说,如果他们确认许若年下一步的计划,提前通知我们,有需要我们配合的你还是全力完成就好了。“
“天白,你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啊?”
“我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季行气鼓鼓的坐在许若年对面,桌上是许若年全部的合约,季行已经把每份合同的违约责任拿荧光笔标了出来,又单独给许若年做了一份表,列出了累计的违约金额。
“给,你自己看看,钱跟你有仇吗?最快的1个月,最长的一份也就一年半,你就等一等又不会少块儿肉。你这么一折腾,你这几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一分钱没赚到咱还得变卖家当,你说你是图啥?学雷锋吗?”季行指着纸上的数字不满的嘟囔着。
“再说了,你想过人家雅辰怎么办吗?就算你答应把她的那份也承担了,可是你一走,公司会怎么对待她,你会想不出来吗?真是枉费人家跟你演一场的心血。”季行一边继续说,一边偷瞄着许若年的反应。
“若年,咱们不是没遇过难事儿,可谁一辈子不遇点儿糟心事儿啊,再说了再糟心的事儿不也有过去的一天吗?哎,你想想我,你能不能心疼心疼兄弟我,你一拍屁股走了,我怎么办?”季行瞬间入戏了。
“老季,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演员吗?”
“为什么?你这条件,天生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季行有点不明就里。
许若年放下手里翻看的合同,答非所问的说:“你站在河边想等一艘船载你渡河,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船来了,可是船夫却不肯靠岸,只是告诉你不要等了。你会怎么办?”
季行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许若年这是唱哪出,“那……那总得问问他为什么不靠岸吧。”
“对呀,为什么呢?要是什么事情都能用为什么找到答案,就好了。”
季行放弃和他对话的意愿,分明就是鸡同鸭讲。
同一时间,另一个人却很有意愿和许若年聊聊。
在季行还没咂摸过来这个坐船是个什么梗的时候,陈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若年,你好,我是陈远。”
“陈先生,您好。”许若年冷冰冰的保持着所谓的礼节。
“是这样啊,季行和我说了你的想法,虽然我们觉得挺遗憾的,但是公司还是支持您个人的决定的。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想和您当面沟通一下,因为与公司无关,但和您个人的解约有关,所以我想直接约您,我们见一面怎么样?”
陈远说话永远滴水不漏,许若年听着原本想推给季行,可陈远这立场一亮,让他顿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拒绝理由。
季行见他不说话,立刻接着说,“您看能不能在通知媒体之前,我们见一面,说实话,还是挺急的,因为……和天白有些关系,您看这时间……?”
“我今天都有空,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就好了,时间随你。”这一次许若年倒是回应的很痛快。
放下电话的陈远知道,他果然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