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其一

      “师父，为何世人皆说我佛门子弟迂腐。”小和尚望着那面容枯槁的老和尚说到，说完，双手合十深鞠一躬。

      “因世人不懂虔诚。”​老和尚坐在床沿，身披一件单薄的僧衣，略有艰难的开口说到。

      “师父，可世人中亦有我佛门佛门俗世弟子，他们也不懂虔诚否。”小和尚往老和尚面前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山木香茗。

      “不只他人不懂，连吾等每日吃斋念佛的僧人亦不懂虔诚，世人心中虔诚太过具象，以为吃斋念佛、清心守戒便是虔诚，如此才有迂腐一说。”顿了顿，端起香茗浅尝一口，便继续说道。

      “俗世弟子虔诚是因心有渴望，望漫天诸佛庇护，吾等僧人却有些许不同，吾等有望极乐，有望清心，可也有望争名夺利之辈，此都不算虔诚。”老和尚轻叹一声，缓缓躺卧在床上。

      “师父，那如何才算虔诚。”小和尚见老和尚躺下，一边帮老和尚盖上薄毯，一边问到。

      “不知，等为师知道了，一定先跟你说。”老和尚轻笑了声。

      “师父，那世人为何编撰出我佛门子弟犯戒之事。”​小和尚瞪着那双澄澈的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老和尚。

      “因世人不懂忍耐”​老和尚长出一口气，好似想把心中一股郁结之气吐出。

      “世人生在喧闹，长在喧闹，身旁充斥着功名利禄、酒色财迷，久而久之世人便接受了这些，甚至有人沉醉于。，但吾等僧人却不接受，清心寡欲，世人皆不知向佛之心，亦不知忍耐，吾等犯戒之事成了臆想，亦成了世人喜闻乐见之事。”老和尚说完，又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郁结好似消散了不少。

    “师父，世人为何有令人生恨的戾气，却又有令人落泪的慈悲。”​小和尚似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

      “有戾气是因世人不懂克制，有慈悲是因世人骨子中有善。”​老和尚这次却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来。

    “世人被规矩所制，身虽处在规矩中，但心却早已跳出规矩。”老和尚见小和尚满面的困惑，还未等小和尚开口，又道。

    “跳出规矩便心生戾气，世人心中不知克制，肆意挥洒，却不知这挥洒出的戾气在他人心中落地，到最后伤人伤己。”​老和尚轻笑一声之后便话语一停。

      “师父，那世人心中之善又从何而来。”​过了半刻钟，小和尚才又开口道，但紧蹙的眉头却未有一丝舒展。

      “善即为善，不知何处起，许是一时恻隐，许是半生所历。善即为善，不必追根，因生而为人，即使作恶一生，亦有善言出口，因善便是根。”​老和尚缓缓说到，说着，伸出手摁压在小和尚眉头间，轻轻揉开小和尚那紧蹙的眉头。

      “弟子受教了。”​小和尚看这老和尚那沟壑遍生的面庞，嘴角轻轻上扬，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便躬身退了出去。

    “赤子心净，本不知这事，却是我染了这赤子心啊。”​叹了口气，老和尚伴着夜色，缓缓闭起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