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夜晚总是潮湿而阴冷,仿佛这里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他睁着眼睛。劣质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像给歌手上了特效,“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ウミネコが桟橋で鳴いたから”配上身边蚊子的轻声细语,他的眼睛,睁得愈大了。


终于到了凌晨两点。从生理上来说,人在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也就是凌晨两点了。他当然也不例外。


暖融融的阳光把他晒醒了。同样的季节,家乡的太阳竟比X市舒服百倍。伸了个懒腰,默默从座位上爬起,正准备拿出前几天买的小说,看主人公有没有脱困,可是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急促促的影子。暗叹一声,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弧度,伸出头挨了来人轻柔的一巴掌,“又不学习。真不知道你脑子是用什么做的,懒懒散散还考那么好,哼哼。”他似是笑了笑,只用眼睛看着她,听她说一些无关痛痒却又只会对他一个人说的话。拉过她的手,她脸上飞起两片红霞,他心中一动,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她脸上的红霞便更盛了。只是,眼中却也多了许多柔情。


一个哆嗦,他从朦胧中醒转。睁开眼,愣愣地看着漆黑如墨的夜。外面的路灯还闪闪烁烁,灯下盘转着几只飞虫,有几只飞不动了,便悠悠落地。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飞得起来?他想到。


那时候,刚入高中,有个女孩对一个男孩红着脸唱了一首小情歌。男孩捏着她给自己的大白兔,那是仅剩的四粒之一,另外几粒在她自己,他的好友和她的好友手中。男孩默默听完了,还不忘说一句,还不错,可惜有点跑调,便走开了。可能是他转身太快,没有看到女孩眼中的一抹晶莹。


夜越来越深了,还在路灯下盘旋的飞蛾已经越来越少。他裹了裹薄薄的被子,脚心却还是冰冷。只好把头埋到被子里,因为记忆里有个人说过,呼吸是会放出热量的,被子又是保温的,所以晚上睡觉觉得冷的时候,把头埋在被子里就好了。他想,果然一个人也可以自己取暖。


他不知道她心里经过了多大的挣扎,才能在一个寒假后,不去看他。她也不知道,她偶尔看向他的眼神,有了一丝哀怨。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傻子,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女孩,而他性格里的怯懦,又让他只是暗恋她而已。那个女孩在他心里还没有隐没,这个女孩便又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里只能装的下一个人,于是,他也只有辜负那份稚嫩却最纯挚的感情。


若是这样,那也便算了。可命运却总是弄人,在一次和她同桌后,他发现,他的心里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后来,他变得总是一个人在教室的书橱旁暖气片前低低哼着歌,因为他唱歌不好听声音很奇怪,他不想看到身边人嫌弃的眼神;他总是躲着她,因为他不想看到她看到他时,眼中复杂的感情。他从未想过这种剧情会发生在他身上,狗血而戏剧性,却又无可奈何到绝望。他变得孤僻,虽然他还有很多朋友,却也再有没有人能走到他心里,再也不会有人用紧张到跑调的声音,去为他轻唱一首小情歌,再也没有人怯怯地站在他身前,说着她喜欢他。


他知道自己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一阵胸闷,他缓缓睁开了眼,却被头疼弄得皱起了眉头。脚心不那么冷了,可是他也没能在睡着前把头伸出被子。他掀开被子,压抑着声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已经有了清晨特有的湿润,他索性不再睡觉,打开QQ。


没有特别关心,没有唯一分组,也没有火花,没有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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