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曾茗;你给我站住。”我站在走廊上对着前面疾步如飞的男孩大声叫嚷着,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蓦然,听到声音的男孩身形伫立。
看着前方男孩停下的背影,我莞尔一笑,快步上前对着男孩说到:“小子,我就.......”还未说完的话随着男孩转过的身形被硬生生压下。
对上曾茗森冷的眼神我竟觉得无比的压抑,就这样我们对视着彼此良久,久到我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以无法呼吸。
他才悻悻的询问道:“陈怡文,在你眼中我是不是永远这样,看不懂世间冷暖;看不懂人性薄凉。你把我当小孩,是、不、是”说到最后寒意直达眼底,带着蚀骨的决然。
听到男孩的话,我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久,仿佛不相信这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曾茗说出的话。
直到男孩转身离开,我才恍然醒来。
看着男孩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低着头用手按压着太阳穴企图可以减轻心中的躁动和大脑的疼痛。
第一次,他留我一人,独自离开;第一次,面对他我哑口无言;第一次,我不敢上前抱他的手臂拽他的衣角。
站在走廊的我思绪倒回半小时前。
寒冷的冬天总会让人生出倦意,就连一向晚自习后仍座无虚席的A高,此时也只有依稀几个教室还亮着灯。
彼时,高一三班,抄完老师黑板上作业的我恹恹的走到讲台上去擦黑板,要知道148的我每次最讨厌的就是值日。
就在我手举得酸疼时,曾茗站到我旁边淡淡的说:“真矮”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一张傲娇的脸用鼻息发出:“切”便接着擦黑板。
我们一如往常一样默契,他擦上面我擦下面不一会功夫黑板便擦好了。随后,我高兴的说:“ok,谢谢你了,小子。”
但他心不在焉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差点成一家人了呢!”
“啊!什么?”我诧异的看着他,许是不曾想会被我听到他震惊了一下,随后便恢复往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啊!没什么”
我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盯着他。随后我将我缠人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至,软磨硬泡了好久。
“我说了你可别骂我。”他认真的看着我道。
“ 嗯嗯,你说。”我信誓旦旦的笑着对他说。
“那个你妹妹她向我表白了。”说完后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表情。
听到这里我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许久才道:“怎么会,莹莹她才上初二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道:“我小姨肯定不会同意的,你那么差劲。”
在我转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伸出的手僵在我头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所以,这是你想说的话,原来我这么差劲啊。”淡淡的说。然后跑出了教室。
一阵寒风吹过,刮得我的脸生疼。再抬头早已看不见他的踪影。我一个人站了好久,直到最后几盏灯熄灭,楼下的门卫大喊着让还在教学楼的学生回宿舍。我才慢慢的踱步往宿舍走去。到宿舍的时候室友大多都已经洗漱完毕,脱下外套准备上厕所的我无意间绊倒了室友的水,然后她就骂了两句。一开始我心情不好也懒得和她吵就无视她的话,开始她看我不曾说话便一直说个不停,我听来实在聒噪,再加上那水也全倒在我裤子上本来就烦躁,就朝她大吼道:“怎样,想打架吗?”她似没想到我会反驳,怔怔地看着我,后来可能觉得我理亏就挺胸看着我说:“你想怎样,打就打”。
后来我们厮打在了一起,由于动静太大引来了查寝老师,刚好查寝的是我们语文老师,她将我们叫到了楼梯口后教育了我们一番,然后问我们为什么打架,室友一直向老师解释今天的事情,而我从始自终都不曾有任何辩解,心不在焉的站着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
后来,老师让室友回去之后一脸失望的问我:“为什么不道歉还和同学打起来?”
我久久未说话,是啊,我为什么要打架,那样胆小的我,那样乖巧的我,人生第一次打架了呢。
老师看了我良久后说:“说说吧”
“是,我打翻了她的水”我佯装坚强的说,只是一开口就哽咽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伤心的时候我总是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一开口眼泪就会止不住地往外流。于是便又闭口不言,老师无奈,便也只好让我会了寝室。
只是不会有人知道在被子里我无声的哭泣了多久。
清晨,跑完早操的我气喘吁吁的回到教室,看到昨夜和我打架的室友塞了一张纸条给曾茗,我假装不屑的从他们前面走过,只是早自习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曾茗,以往这时候他都会冲着我做鬼脸,只是这一次他像未看到我一般转头凝望着窗外。
我悻悻的走到他桌边,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戳他的手背说:“喂,小子.......;你还生气呢?”
话刚落下就被他桌上的纸条吸引,好奇心作怪,我拿起了纸条,看到上面全是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便恹恹的说了句:“矫情”
彼时,曾茗转过头来看我,眼里充斥着怒火说:“陈怡文,你真行。”就这样我们不欢而散。
后来,我们一直冷战到了文理分科,之后他更是没来找过我,16年来,我们从未冷战过如此久,所以我认输了。
之后我去他所在的班级找他,他们告诉我,他跟老师吵了一架便转学了。
异乡人中写道:“与自我的修好,在今生,恐怕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了。是源于无知,还是,源于时空的错置?”我想我和他不曾修好大致是由于时空的错置。
再见,是我们高考结束后,他来他外婆家,路上,看着彼此我们都相视一笑。或许,我们的青春总是要有些爱恨情仇在,等一切在我们心中都不能再起涟漪时就真的释怀了,成熟了,只是........变得成熟终究不是简单的事,从少不更事到波澜不惊,我想势必要经过一种叫做痛彻心扉的洗礼。
也许,曾经在我眼中确实把你当作小孩,但不可否认,不知从何时起,照顾我的早已是你,只是幸好,我们的修好没有错过今生。所以文章最后我想对你说:“你好,曾先生。今后,我不会再叫你‘小子’,也不会再将你看作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