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叔叔已经归入土地了,我努力在脑海中刻画他的脸,大部分细节我已经无法画出来了,只有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从他去世到入土前我没能有勇气去掀开他脸上的布,就算不看,我也能想象到他安详的样子,他生前爱笑,估计躺在那里的他也是笑着的……

我以孩子为借口没去葬礼,在入土前去见了一下亲戚们。见到婶婶时,我的胃好像离开我的身体,不停的缩小缩小,绕过一圈一圈的肠子走到喉咙处,从眼睛奔涌而出。

我讨厌哈萨克族的葬礼。一进门就围着炕坐了叔叔的亲戚们,我不敢想象会有几个人是在真心悼念,因为我在前一刻才看到过在这里坐着的人发朋友圈……我恨这个现场!我恨这些边哭边发朋友圈的人!我恨所有形式!我恨人生包含死亡!我恨自己出生!我恨……

我在见到姑妈时其实已经想要找个地方躺下了,我跪在姑妈的膝盖上环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膝盖上,她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孩子,我们都要去那边,不要再哭了……

回家的路上老公特别平淡的说,这种事他经历过很多次,到现在都已没有了眼泪……心疼,失去双亲的他该是多么绝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任何人离我而去。

如果必须要死亡,我希望我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不要让我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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