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入川的第一年

        今年十月一完成婚礼,我正式入川,定居成都。这半年的新鲜感冲刺着所有感官,假设一一道来,就变成裹脚布,挑几件感触比较新鲜的与朋友分享。

      我婆婆的一个朋友前几天送了一箱蜡烛过来,她信一个偏僻的组织,说世界末日快来了,会用得上的,她舍不得婆婆,就给她买一箱蜡烛。

      我问婆婆,你从来都不相信她的邪教对吗?她说 是的。又问,那她是你的好朋友吗?她说 是的。接着问,她每天给你发那些世界末日的语音消息,你都不在意是吗?她说,是的。最后问,即使你不认同她这些日常活动,她仍然是你的好朋友。她说,是的,管她信啥。

      四川人的最高境界,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与人为善,保持良好关系。

      我第一次见她这个朋友的时候,不太喜欢,这个娘娘讲话有些神神叨叨,邪气附身。大概我太刚了,鬼神也没有找到过我,有点像大家常言的气场不合。听她讲话的时候,尴尬分子一直旋转,我小心翼翼回应,希望一切尽快过去,我不想违心附和她的信仰。我想婆婆是知道的,重要场合娘娘还是要来的。但婆婆今天再次轻松表现出来她们的友谊,她没有对我的反应生气,也没有想改变她的朋友,她微笑地看待我们不同的价值观。

      磊哥家族有长寿基因,爷爷的兄弟六个,姐妹一个,排行老四的爷爷80多了,排行老大的大爷爷快100了。这些兄弟基本健在,他们都在老家,在敬家湾相亲相爱100年,是我这辈子唯一见过的真正的百年好合。

      每历春节,儿孙后辈们上坟烧纸,爷爷会灌一瓶菜油,搓几根油芯,带我们去爬前山后山。每个坟头前有个小洞,洞里有个装油的碗,他一直笑呵呵的,给每个碗里加点油,把碗里油芯挑出一分,灯变亮。我是外地人,家人讲话快了,我就需要翻译官。爷爷话少。摆胙肉,点蜡烛,插香,烧纸,放鞭炮。烧纸祭祀仪式,属于哄鬼活动,年轻人不太在意,走过场就想下一个。爷爷会说,等一哈。他讲了好几次。只有认识睡着的人,才会寄托哀思。年纪越大,认识睡着的人越多。

      每逢二五八,集市上会赶场,爷爷一定会来镇上,他会背着他种的蔬菜花生,送到公公婆婆门面,吃一顿午饭,再走几里路回去。一个月9次,这是四川老家人的节奏,雷打不动。今年遇上百年不遇的疫情,政府通知农民不可赶集。既然是百年不遇,尽管80多的爷爷,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婆婆得给他解释。除夕夜是1月24,大年初一是25号,正好是赶场的日子。婆婆跟他说,明天不能上街。话少的爷爷生气,哪门不让我上来?婆婆说是镇上说明天不能赶集,怕传染病,大家都不来了。吃了团年饭,公公送他回敬家湾。今天正月十一,婆婆说这两天要去乡下拿菜拿红薯。多愁善感的我从未见过磊哥落泪,只有去年奶奶过世时,他抱着我嚎啕大哭了一场。今年在奶奶坟头,发现一些烟头,爷爷喊小叔叔,是不是你抽的,他笑嘻嘻的没讲话。小叔叔童年不幸智障,三岁幼童的他,大概不懂生死,只知道妈妈在里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家人更值得珍惜,金钱权利欲望都不会带进里头。这是下至三岁幼童,上至百岁耄耋老人,都明白的朴素道理。你真的明白吗?

      四川人爱吃喝,一个猪头肉,有上百种吃法,桌子上一盘盘切碎的卤肉,我怕是没有本事一一分辨。特色蔬菜,豌豆尖,油菜尖,大头菜,你是不是没吃过^_^成都大街小巷的火锅品牌,数不胜数。我在舞蹈室和公司认识的朋友,均认为上班通勤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太过遥远无法接受,他们都住在二环附近,公司抬左脚,舞蹈室抬右脚。这在北上广不是基本起步时间吗?成都舞蹈资源丰富,年轻人在跳街舞中国舞,阿姨们广场舞谁都会,年轻人有蹦迪音响,阿姨们有可移动音响盒。在这个讲话像唱歌一样的地方,舞蹈也随川话活跃。

      来到这里,我感受到,原来很多人不会想那么多价值观和条条框框,不上纲上线,不推崇直言不讳而伤人,没有太多大不了的事情,民以食为天,我今天做的菜有没有肉,有没有足够大家吃的份量,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PS:做菜,有一锅大火,一个帮厨,掌勺是快乐的时光。我是一个合格的掌勺。

    祈祷家乡湖北能顺利战胜这次瘟疫,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珍惜的时光,成长的足迹,我的血肉之身精神之家是那一方水土人文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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