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希望的避风港——浅析《春风》的对比手法与象征

风，作为大自然自身存在的一部分，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名仕对其加以吟咏，他们或歌颂或期盼或恐惧，无一不借风表达了自己或隐晦或浅显的不同情感态度。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喜，有“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的心生畏惧，也有“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无奈。而老舍先生的《春风》似乎别出心裁，先以一颗赤子之心追逐理想春风，在寻而不得的无奈下，退而求其次转向寻找一个能躲避粗暴春风的避风港，然而，这也可能只是作者的希望而已。本文将试从对比与象征指向角度进行探讨，进一步挖掘《春风》的独特艺术魅力。

一、理想与现实的对比

在作者眼中，理想的春风应当拥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般纯真少女的温柔；有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般的善良体贴。作者将春风拟人化，以一连串的“温柔”、“轻吻”、“偷偷的”、“同情的”等词组为我们塑造了一个闪耀着理想光环的邻家姑娘式春风形象，营造了一个春意盎然的生机世界。然而随后作者笔锋陡然一转，直接点破这只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己所亲身经历的、现实中的春风恰恰是上述理想的相反面，它“粗暴”、“狡猾”，俨然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将春天“吹毁”，全然没有半点理想的影子。而且往往选择在最美好的时刻降临，“济南的风每每在丁香海棠开花的时候把天刮黄”、青岛“在已很暖的时节忽然来一阵或一天的冷风，把一切都送回冬天去”，这更加突出了作者对美好事物遭到摧残的惋惜，以及对济南青岛两地残暴春风的强烈控诉。作者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春风形式，向我们展现了理想与现实的区别，鲜明的突出了现实的残酷与理想的不切实际。作者随后借景物来含蓄地表达自己隐秘的内心情感，“花儿不敢开”，“海边翻着愁浪”，暗示自己对济南、青岛两地春风的忧愁与强烈不满，为下文表达渴望走出两地，寻找理想避风港埋下伏笔。

二、春风的独特象征指向

风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自然现象之一，人类无法避免它的存在。文本中的春风屡次打断进入春天的希望，也打破了人们对未来的美好希望，让人感到心中渺茫。作者对它发出愤怒的指责，批评它“不可原谅”，但它并不会因人们主观的道德谴责就改变其已成野风的事实。它作为客观存在物而遍及大地，不能以普通的“讲理”、“吵架”形式来企求改变它。

既然客观事实无法改变，那么只能选择主动远离它。作者在文末大胆猜想苏杭的春天，期望那里能是一个理想的地方：能躲避一切让人感到失落、渺茫的外在影响，在精神上能给予人温暖、希望。但这个理想能实现吗？作者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空白——“我不准知道，而希望如此”。文中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以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构，把问题抛给读者，给读者留下大量的想象空间进行思考，二次创作。

文本中的春风，从表面来看，似乎只是单纯意义上自然界中存在的风，而在深层意义上，同时也象征着一股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如同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中笼罩在主人公身上挥之不去，拼命挣脱却依旧无可避免的宿命感。文中的“我”能受苦，同时也听惯了风，但也最怕风，原因就在于知道它的厉害所在：它处于一种上帝视角，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影响人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在它童叟无欺的外表掩饰下，充斥着狂暴。从这方面来看，笔者认为，作品表面写春风，实则写一种变异的歪风、邪风所笼罩的社会环境。这让文中的“我”“没法子避免”。

作者在理想与现实的对比艺术中展开对春风的论述，使春风形象更加丰满、突出；以拟人化、娓娓道来的语言使情感表达细腻真挚，使两种让人爱恨分明的春风形象映入眼帘；而象征手法的运用更丰富了春风形象的内涵，提升了作品的艺术价值。文本通过对“春风”这一形象的描写，曲折表达了作者的感情由希冀转向幻灭，最终只能寄希望于遥远他乡，来避开“春风”带来的折磨，同时也流露出作者对所处时代人的生存困境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