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子的江湖：十牛峰打柴

少年时，家家户户都烧柴，烧稻草。不像现在的乡下，每家每户都烧煤。甚至于富裕的人家，已经开始用液化气做饭炒菜。

那时候，小山坡上的柴禾都杀光了，满眼光秃秃的，连一根草都没有。有些人，甚至于连树根都挖出来，挑回家当柴烧。附近山坡没有柴禾，就只有到十牛峰的大山里去砍柴。

十牛峰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与雨母山、回雁峰、雷祖峰遥遥相望，最高处海拔515米，最低处海拔76.5米。传说有仙翁骑一犀牛领先，九头犀牛尾随，化为石峰，故名十牛峰。登峰放眼，南岳巍峨于前，岐山雄峙在后，左顾蒸水浟浟，右有湘江溶溶。峰下有天圣岩。天圣岩下一泉，水自沙中涌出，面积约亩宽，极旱不竭，顺流而下。唐开元年间（713－741年）有“白云真人申泰芝修真于此，丹灶在焉”。其下有仙人迹。山间林木繁茂，盛产松、杉、南竹，并有煤、铁等矿藏。

屋场里十多个少年，一起约好上了十牛峰的山脚。趁着四周没人，就快刀砍柴，砍满了一担就火急火燎地捆绑好，用杠子插进去，挑起就跑。

那时候，十牛峰封山育林，有林场的人专门看护。像我们这样去砍柴烧，轻则没收，重则罚演一场电影，甚至于还要开批斗会，站在高台上挨骂。

所以，每次都是少年人去偷偷砍柴，大人们是绝对不会去做这件事情的。

有一次，我随着一群人去偷柴，被林场的护林员发现，追了里多路，终于抓住了我。那时候人是真傻，根本没有想过，人家追上来了，可以扔下柴禾逃跑。一个少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挑着一担柴禾，哪里可能逃脱成年人的追赶？

护林员是个中年人，口气很严厉，审问我是哪里人，还有父母亲的姓名。我知道瞒不过去，就老老实实地交代的一清二楚。谁知道，他知道我父母亲的姓名之后，又问了我外公的名字，还确认了一下我母亲的职业。

母亲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很多人都认识她。

结果呢，护林员把我拉到他家里，还请我吃了一餐饭。走的时候，送了一担劈砍的整整齐齐的木头，是过年炸鱼炸豆腐烧火用的好木柴。我试了一下，很沉重，根本挑不起来。最后，还是他挑着送到了我家里。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转头就走了。

母亲回家后，追问我那人的姓名，我却回答不出来。直到今天，我都还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更不明白什么原因，他要送一担木柴给我。或许是我母亲救治过他的家人？我外公与他有过恩惠？父亲是他的朋友？没有答案。

那一次奇怪的打柴经历，一直闷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