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居简出(一 二)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对校方而言,本着进行学业水平摸底以便对往后教学计划做出相应调整的初衷。对考试尤为重视,整个考试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原本对我而言晦涩难懂的试题更加力不从心。在浑浑噩噩中熬过艰苦的几小时,拖着闷沉沉的脑袋,出了考场。外面倒是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这也太爽了吧!

因为考试的关系,晚自习临时被取消。我们便逮住机会,一伙人聚集在贱人那里,打扑克,喝啤酒,嗑瓜子。喝醉后泡醒酒茶解酒,再接着不知疲倦地喝酒打扑克,大放厥词能喝到天昏地暗。结束散去后我们一行人排列着站在马路边,向着绿化带小便作为告别仪式,滋起的尿腥味儿让一切看起来糟糕透了,大家抖动着身体一致同意这是个最无聊的把戏。最后各自拖拉着摇晃的身体往各不相同的方向消失。我的情况稍好一点,大致清醒,啤酒对于我几乎快没效果啦!只是撑得厉害。至于其他人,我不得而知。

接到林浥雪的电话是周六那天下午,才刚离开教室。周六的课程结束的比其他时要早一些。周一到周五,下午都是三堂课外加晚自习。而周六就轻松多了,不但少了一节,甚至连晚自习也没有。当时我正抱著书从三楼走下二楼,经过中间墙壁上安装那面大镜子旁时,电话震动起来。

“才刚下课呢!”我说道。

“我在灯塔下面,能过来吗?”我以为其他人都管那叫灯柱,然而事实不是如此。

“能是能,不过需要些时间,有急事吗?”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故意这么说罢了。

“没有,我等着你。”

“那好,我尽快过来。”

我在楼下把书给了神仙后,慢悠悠往灯塔方向走去。到达那儿时,林浥雪站在灯塔下,双手伸到上衣袋中,褪去了前几天那种偏中性的打扮,换回了原先清爽阳光的模样。细看之下,是乎好像皮肤也好像恢复了许多,变得有光泽起来,也好像白了些,不过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她将头发被束在闹后,松松垮垮的,有几缕刘海儿垂在额前,随风摇曳着。

“等多久了?”

“就一小会儿,算准时间才打电话给你的。”

“早知道就再走慢点来。”

“那时我有可能已经离开啦!”

“如果是现在才到呢?还在吗?”

“不知道,应该早就走了。”

“那么?你不只是让我在这里和你聊聊天吧!”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有事不方便就算了。”

“事多少有点,你应该知道琐事总是没完没了的,不过反正是琐事,做不做也都差不多。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

我们出了学校,在站台上等车,公交车到站后跳了上去。车上人不是很多,前面坐着几个买菜的大妈,烫着卷曲的头发。后面坐着几个老人,在相互闲谈。同我们一道上来的还有几个学生,行动敏捷地跑到空位上坐了,低着头玩手机。林浥雪坐在了中间靠窗的位置,那是剩下的最后一个空位,我拉着扶手,像棵电杆子似地矗立在她的旁边。为什么就不再多设一个座位呢?虽说不合适,但要真有一个就好啦!

“不过,我们到底去哪呀?”我低头问道。

“去面包店。”她说,“上次告诉你我姑姑那里,她好像有急事,让我下课后记得去店里照看。”

“就是你以前学习烤面包那个店吗?”

“嗯。”

“今天你怕是不太想愿意去吧?我猜。”

“没有……再说推脱不掉的,以前我在那里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也只是一件小事。”

“总之推脱不掉。”她接着又说。

“陪你去就是呐!”明明就不想去,干嘛不承认,不知道这样很累啊?不过,寻找很多让自己理由去面对,这不就是这家伙爱干的事吗?奇怪,我在诧异些什么啊!

啊啊啊!谁都不容易啊!

“不过要是有好吃的面包就再好不过咯!”我开玩笑道。

“管你吃到饱。”

“别,让我吃,保不齐会亏的。我已经把面包当作正餐吃了。”

“早餐吗?”

“嗯!”

“不算正餐吧!”

“谁说的?一日三餐嘛,都算数。”

“以前不是吗?”

“以前倒没吃多少。不过我这个是很自然就过渡过来的,总想着换换口味。和你外出和故意晒黑情况差不多吧!”

“我倒还没考虑过换早晨口味。我很早以前就在店里帮忙,从那时候就一直吃面包,你说,是不是改不掉了?”

“唉!改不改有什么关系,吃面包很好啊!所以我才吃的。再说能改掉的只是少数,很多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就像绝症,根深蒂固。”

“像绝症一样根深蒂固。”

“嗯。”

公交车在街道上走得忽快忽慢,晃荡着一路停停走走。中途后面那几个大爷下去了,接着上来些人。我没法去和他们争座位,依旧站在那儿。排列得眼花缭乱的房屋商店急急忙忙向后退散,滑溜溜地跑出了视线。又过了两个站,在一处十字路口,我们下了车。早已等候在此的人们有匆忙地涌向敞开的前车门,车厢扩音器传来了“关心老年人……。”的提示音。

“就到了!没想象中远啊!早知道我们走着来多好啊!”路程远比我想象中近得多,这让我到有些诧异,不过人家也没说过远这样的字眼。

“走另一条近道还可以省下更多的时间,二十分钟多点就能到。”

“一会儿我们走着回去。”

“我可能要呆到晚上才能回去呢!你可以……”

“反正我也没事,再说有面包吃干嘛怕时间这种烂事。”我说,“要是味道不是很难吃的话!不过放心,我估计能忍着痛吃完。”

“没人强迫你吃。”她说“但还是得全部吃完。”

店的位置在十字路口的另一条街。经由粗壮多姿的梧桐树,我们爬上天桥,林浥雪站在桥上为我指了店的位置。朝着指尖望去,隔着氤氲的空气。“烤贝面包坊”的字样映入眼中,橙黄色动漫字体,牢固地粘连在后面木纹清晰可见的棕色原木上。温文尔雅,看起来倒是开胃的很。

整个店内装潢和老街那家很是相似。甚至我腾起一股进入了同一家店的错觉。难道当真这类店的风格都或多或少地类似吗?

兀自在店内环顾一番,我在收银台后面的旋转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圆珠笔转了起来。

林浥雪从里面出来,脱去了外衣,换上了一件红绿格的法兰绒衬衣,手中拿着围裙和帽子。

“这么快就要开始忙活了吗?”我问到。

“先换上,反正一会儿也得换。”

“每周都会来这里帮忙吗?”

“嗯,几乎每周都来,不过一般是明天,今天这是第一次。”

“要做的事很多吧!照看店。”

“记账,清点,摆放面包,打蛋,和面,烤制,总之有好多。一点也马虎不得,但现在还好,已经不觉得很累了,就是有点繁琐。”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尽管说。”

“不觉得无聊的话,你就在这里照看吧!”

“就这样吗?轻松得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以前忙不过来时,收银员都是请别的女孩子来帮忙。”

“功课很紧吧!把周末时间都放在了这里的话。”

“全都聚集到一起,再拼命地做,每次都气得头昏眼花,烦人的很哩!感觉上周末什么的和我不相干。但是又不能撇下不管,哪边都是如此,告诉你,我一直等着成绩刷刷地落呢!”说完她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可有等到?”

“没有,怎么也不来。”我们都哈哈笑了。

“周末大家都一样,一天当作半天过。呆在房里睡觉,吃不吃饭或者考虑怎样度过才更加有意义这样的事谁也不去想,麻木得很,过后又都抱怨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反正几乎都是这样。”

“你也这样吗?”

“我吗?差不多吧!看小说,天气好时洗衣服,靠着天台墙壁上晒太阳。其他的什么也不做,总之就是百无聊赖的周末!”

“你说如果我们可以交换周末就好了。”

“你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我一丁点儿也不会烤制面包呀!不然一准和你换。”

“没那么难的,是你的话,一学就会。”

“真的?我做事漫不经心的,压根抓不住要领。再说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不是人人都可以自己制作。”

“那些人全都是怕麻烦,根本不愿意动手。看着又要做这又要做那的,就都放弃了。”

“所以说很厉害呢。”我佩服地说道,没什么是容易的,看似简单的也往往只是表像而已,我们都需要为之全力以赴才行。

“当时学习花了不少时间吧?”这时她走向收银台前面的那些玻璃柜旁。查看里面的糕点面包和其他的面制品。

“刚开始那时根本不让我接触,理由是担心制作口感不好,其实还不是怕影响作坊形象。那时候,我只能在一旁看着,我怕打扰到姑姑,也怕被嫌弃碍手碍脚,站也隔得很远。帮忙也只是摆水果片,猕猴桃啦,樱桃这些。还有巧克力,杏仁碎,那时候被我偷吃了不少呢!想必姑姑会奇怪怎么消耗得那么快。每次有客人来订做蛋糕时,先按照那边的模型挑选出合适的一款。不过当时是摆放在木架子上。交付订金后,姑姑就按部就班开始做起来,最后剩下的摆水果,插巧克力片由我来做。我才不去管什么模型呢!按照自己想象的形状图案胡乱去搭配,弄好后迅速放进预先准备好的盒子里,用彩带打一个漂亮的结。姑姑她却什么也不知道,有时还会夸我手脚麻利。现在有时想起来好开心。”

“没有客人投诉吗?收到的与预定的不一样。”

“没有,一次也没有。其实我当时也很诧异,为什么没人来投诉,不是做得完全不一样吗?第一次自作主张这样做时,我很犹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人家会不会把蛋糕退回来。告诉你,当时我还想象了许多客人来投诉的场面呢。”

“你不会把自己吓得躲起来吧!”

“才没有。我想象他们会这样说:‘你们这样简直是对顾客的严重不尊重,还说什么顾客是上帝。这根本就不是对待上帝的态度,之前那些包您满意,一定按要求完成,全都都是些漂亮的空话,只是欺骗顾客的惯用伎俩而已……。’后面还有很多呢。到那时姑姑肯定会拉我过去一个个给人家又鞠躬又道歉。不过幸好这样的事只出现在我自己想象中,现实里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会不会是他们喜欢你的设计也说不准呐!”

“这我也考虑过。刚开始时没有人来投诉,我就想,比起预定的或许他们会更喜欢自己收到的这个。也就是说更喜欢我的设计,所以一直都没人来投诉。你不知道,当时这样的幻想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一有空闲时间,我就往店里跑,连第二天要上交的功课都抛到一边。我在店里一边哼着歌,一边进行自己的伟大事业。也吃那些配料,专心得不得了呢。整个脑袋满是一堆美好的憧憬:订蛋糕的人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样式更新颖,更加漂亮的蛋糕,一定会感到惊讶。他们会夸耀制作蛋糕的人,会赞扬这个设计。单单是想到这些,我便加倍努力,投入更多的感情在制作上,后面连配料也不再偷吃了,我几乎把原来吃掉的全部份量都补到了蛋糕上。我要让自己配得上别人的赞赏。”

我没有接话。林浥雪顿了顿,嘴唇在翕动,继而呼了口气,之后接着说。

“那时我每天都期待着会有很多很多人过生日,然后都到这儿来订蛋糕。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发挥的机会。一定很傻吧!当时我竟然感觉到一种让人激动不已的成就感。”

“得到认可,本来就是件很值得开心自豪的事。”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自以为是的成就感一下子被摔碎啦!现在回顾起来,我那时候做那些全都只是为了去迎合别人,根本不是什么喜欢和努力。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怎样去喜欢,为了什么?什么都可以。不准思考,必须马上说。”

“喜欢嘛!跟其他什么的没关系吧!”

“……还有吗?”

“没有了,我一时半会想不出,就这么多。”喜欢什么,没别的,自己喜欢就可以;要考虑其他因素,利与弊什么烂事就死一边去吧。或许我们未必有能力去为了喜欢的东西去付诸行动,但我们至少能保留喜欢时的心情。

“够啦。”

“什么够了?”

“你不想知道后面的了吗?发生的事。”

“那你还是接着讲吧。”

“当时是在一次生日聚会上。最后蛋糕放在桌中央,拿掉盒子,点上蜡烛,把灯关上后,大家围在一起唱生日歌。那真的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的蛋糕。因为是好朋友的生日,她当时嘱托说一定得帮她制作一个最好最漂亮的蛋糕,我答应了她。”林浥雪这是呼了口长气,“果然当时太天真了。我遵照答应时的心情去做了。可是当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比起这个蛋糕,他们更在意的是赶紧插上蜡烛,关灯点燃,许愿。之后尽情胡闹,破坏。其实我自己很清楚,蛋糕只是寄托,只是充当生日气氛的一种催化剂,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只是我不甘心,我是它的制作者,我希望能有人为它动容。每一件作品都是制作者的汗水的结晶,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应该去感受一下这个表达的过程吗?不过真的好幼稚,简直太较真了。后面我对朋友说谎有急事,就离开了。可是在回家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哭了。从很久以前我就不再轻易哭泣,但那时我为被肆意乱扔的蛋糕哭了。不只是我做的,还有那些被扔得到处都是的,所有的蛋糕。从那以后,我自己感到羞耻,扔掉所有的原来那种自鸣得意的成就感,没再怀着以前的那种期待去做蛋糕。真是失望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在去自动做蛋糕。一直到后来,才开始为了做蛋糕而做蛋糕,那时我一个劲对自己说:我只是喜欢罢了,不需要别人夸奖。也就在那段时间,我自己偷着做了许多蛋糕,除了账本和这间屋子外,谁也不知道。”

“好像以前听过的,考了高分的孩子回到家,一路上都期待着以为会得到父母的夸奖,不料到家后只有平淡的问候,甚至在他眼中,整个世界最后的一点温情都消失了。伤心失落后才明白了努力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成长蜕变的肯定,重要的是自己,和父母的表扬和其他都没关系。说起来就好像你一样。期望破碎,又终于从中开出花。”

“哼!安慰人的方式很有特点嘛!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不过还是谢谢你,能这么说。”

“照着别人胡编乱造的!专哄小孩子的。”

“有些孩子是一辈子也长不大的。”

“哦!……蛋糕还做吗?从那以后,我指现在。”

“这是工作,不是……。”

“但出发点或者原因多少不一样了吧?”

“不知道,只有你才有心思去考虑这么多。”

“不同的只是心态。”之后林浥雪说。

“哈哈,还好,我以为没机会尝了。”

那些嘈杂扰乱着外面的世界,从玻璃门向外望,人群往来稀疏。这时,门上的铜铃响起,应声而至的是被推开的玻璃门,有谁正向里面迈开步子,跨过门廊进来。

“先不说了,看那边,有客人到了。”林浥雪说道。

进来的是两个女孩,看不出具体年龄,和我们差不多?抑或稍年轻一点?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手中提着一个浅蓝色硬纸袋,另一个背了个绒毛质地的挎包。

“唉!你是老板,快点上去啊!”林浥雪站在一旁小声朝我说道。

“有这样的老板吗?”

哪有我这样的老板啊!分明就一店小二,迎上去时我想。两个女孩此时正用手指着玻璃柜里面的蛋糕模型,讨论着些什么。

“有没有看起来喜欢的?”我问道。

“还有其他的吗?”高个儿的像抢劫似的说,很明显,矮个儿那个不怎么爱说话,至少有点害羞,又或许只是不爱说话的缘故。

“还有很多其他的样式,这里的展示柜太小,放不下这么多,你想再看看吗?”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倒希望她说不想看了。

“就不看了,我们赶时间,能尽快给我们做一个特别一点的吗?”同样是那个高个的说话。

我回头看了看已经移步回到柜台处的林浥雪,她正端坐在刚才我坐的位置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边,一派安然自若;这才是店长,不是说好我是老板吗?旋即她向我使了下眼神,不外乎自然眨了眨右眼,动作轻得不行,我没怎么看清。若不是贴着脸的手随即而来的打着OK的手势。我根本摸不透她是否答应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特别制作的蛋糕。

“没问题,里面那位是我们的糕点师,保证做出你们满意的模样。”对方支付订金,再三叮嘱请尽快完成。道谢后拉开先前进来时的玻璃门,同进来时一般无二,迈步跨出,身影消失在隆隆声不停歇的吵杂中。

“说真的,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说道。

“放心吧,我自己能应付过来,你照看下外面就行了。”

“喔!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照看店简直出乎意料的简单易行。真的只需要牢记不同种类的面包价格足以,而且很多面包是相同的价格,用印有店铺名字的小硬纸写上了对应的价格放置在醒目位置。糕点的情况也如此。这样便轻松自在,我只需要等顾客进店,任凭他们取托盘拿夹子去寻找自己钟意的;再到收银台结账即可,委实不赖。

往下的一段时间生意出奇的好,一拨接着一拨的顾客推门而至,工作也和预料中一样,简单易行。等到顾客渐渐稀少后,我查看了柜中的面包糕点等剩余情况,部分已经售空,包括有贝果,绿豆软糕,吐司。其他的也都所剩无几,羊角面包和三明治倒还剩下不少。在我感叹生意如此兴隆的时候,林浥雪从里面出来,手中硬纸上盛着一大块蛋糕,焦黄蓬松的形态散发着淡淡麦香,挑逗着味蕾。

“给,记得吃完喔!”

“唉!别说的好像没事一样。这么多,哪能说吃完就吃完。”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反正不能剩下这点是不变的。”

“呃!我尽力而为,总可以了吧!”

她就像没听见似的,答非所问。“要无聊的话,就自己放点音乐。”

我放了些轻缓悠长的轻音乐,面包房应该和这样的音乐更相称吧!

“有好多都卖完了,不加点在里面吗?”接着我又问答,可是没人响应,回过头,人已经不见了。

至此我陷入了悠哉而又无事的闲置中。只能是边吃蛋糕,边听着从音响里流泻而出的旋律悠长的音乐。声音在空间回荡开来,一切都自然而然,反倒是我显得过分突兀;音波撞击在我身上,一部分被反弹开,接着又撞击过来,如此反反复复,不知疲倦。我蓦然产生了我正阻挡着别人前进的想法,我正充当着一块绊脚石,一块不知廉耻的可恶的绊脚石。这种遐想一直持续到有人推们进来方才被拂去消散。来人应该是顾客,是个年纪稍大的老人。他没去取托盘,在柜旁逗留会儿,问我:

“怎么今天的绿豆软糕都卖完啦?”

“抱歉啊!您来到不巧,已经卖完了。明天,明天来早些一定赶得上。”

他没再说话,不慌不忙地出了门,左拐消失在街角。

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顾客,零零散散地卖了些糕点。等到我再次走过去看食品剩余情况时,已经是寥寥无几,一副冷冷清清的状况。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再说这里也已没什么可买的,为什么就不能多制作一些呢?明明生意很好。我有点困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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