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品诗词】卖花声·题岳阳楼（027）

原文：

卖花声·题岳阳楼

木叶下君山。空水漫漫。十分斟酒敛芳颜。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

醉袖抚危阑。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

作者：

张舜民，生卒年不详，北宋文学家、画家。字芸叟，号浮休居士，又号矴斋。邠州(今陕西彬州)人。治平二年(1065)进士。元佑初，召试，二年，除监察御史。徽宗朝，为吏部侍郎，以龙图阁待制知同州。因元佑党争事，贬商州安置。有《画墁集》。词存四首。

浅品：

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元丰五年（1082）张舜民被谪监郴州茶盐酒税，此词当作于这次迁谪途中。

首句化用屈原“洞庭兮木叶下”之句。岳阳楼位于洞庭湖畔，而君山在洞庭湖中，正可遥遥相望。次句言天与湖之广阔，亦为楼上所见。由此展开的，是一幅深秋时节的壮美画卷。

从“十分斟酒”，开始转入楼内饮宴之景。“敛芳颜”，点明斟酒之人是位女子，或为席间的歌妓。她为词人斟满了酒，却面无笑容，伤别之意已在其中。接下来二句当为词人劝阻歌妓之语，表面上是说，被谪往郴州是向南而行，而《阳关曲》所唱的是“西出阳关无故人”，所以并不适合；但其言外之意并不止于此。当时西去多为出使、征战、从商等目的，而词人此次却是因“赞画无功、作诗讥讪”被谪往南方，岂无愤懑之情？所以词人采用“不是……休唱……”的双重否定句式，是有深意的。

下片，词人的视线又开始投往远方。“醉袖抚危阑”，是醉态之生动描摩。之所以言“抚”，而不言“倚”或者“拍”，与醉袖之袖相关，也与词人内心的情感强度有关。“倚”较为平淡，“拍”更显激烈。“抚”的动作，则体现出内心有波动、又不至过于激烈。

“天淡云闲”，似与前后的情感基调不太相合，但如此宕开一笔，倒是可以缓和一下紧张的节奏。到“何人”之句，就仿佛一声惊雷，令人震撼——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经此而贬谪、流徙而去，身死异乡！词人感慨他人的命运，亦含着对自身命运的忧惧之情。最后两句表达对京城的眷恋，无非是渴望自己能够成为生还者，结束流徙之苦。

全词疏密有致，张驰有度。无一字直言情感，而情感自蕴其中。 读者当须细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