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

得到它是个偶然的机会。

那天，下班路上，经过一片灌木丛，听到喵喵的叫声，下意识寻觅，不见踪影。紧走两步，它蹲坐在一片枝枝槎槎间，棕黄相间的毛色凌乱不堪，虚弱的抬不起头来。

它大概是饿坏了，声音里有了哑色，抬起眼看了我一眼，眼睛眯皱了一下。这才看清，它的一只眼已被眼屎糊满，另一只眼角有黑褐色的泪痕。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猫。

我是不养小东物的，总觉的麻烦。心里的软早被磨砺成司空见惯，一颗心有时也让自己讨厌，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两不相欠。看着这弱小的与自己对持的活物，一时不觉停了脚步。

城市里有太多的流浪动物，它们有的是被丢弃的，有的是家养走丢的，大部分是自然繁殖的。这是些夜行的动物，白日不大看到，躲避人类，自己觅食，生存。它们有自己远离人类的世界。

就当做一个陪伴吧。我弯腰抓住它，放它在背包里，带回家。

它的身上的毛结了痂，现出灰灰的颜色，暂时只有一边视力，其他看不出什么，看样子是饿坏了。它需要洗个澡清理一下，然后再打算。

给它吃过一点东西洗了澡后，它有了改变，现出原来的毛色，被眼屎糊住的眼睛也露了出来。是一直普通的小猫。

开始，它怕人，只是蹲在角落里，叫它，不应，能看到暗的光影里一双幽亮的眼。只有饿了，它才小心走出来，眼睛追随你。

我继续上班，我们相安无事，彼此不扰。我想，此刻独自在家的它是否正在对它现在生活的空间来一番探索呢？

慢慢，我们熟悉。它会追随我，细细的尾巴也像有了决断，摇出一种性格，不再软塌。它开始露出顽皮的本性，在屋里寻找可以玩耍的项目。它开启了自我的表演。对着某处，小心伏下身子，尾巴谨慎地小幅度摆动，两只前爪来回对地面试探，像是即刻就会出动，现出狩猎的紧张感。它喜欢打磨自己的指甲，看到合适的器具，双抓前伸，好似伸一个大懒腰，尾巴高高翘起，前胸贴地，双爪来回挪动，弯弯的指甲像是一个半圆的钩子，不断伸缩，凳子或桌子接近地面的部分就留下细小的印迹。

等它在屋里来回跑动再不怕你时，这里就全成它的地盘，角角落落都留下它的脚印。它体力充沛，弹跳暂时还跟不上，但并不妨碍它一再尝试，只要它想去，都要跃跃欲地辣来一番尝试，这现出它的天性。

它慢慢长大，已看不出刚来时的样子，变化成另一种样貌，带有力量和陌生的美。某天，它爬上了窗台，对着玻璃长时间蹲伏，看你的眼神里竟有了然于胸的平静，仿佛生出了厌倦。我想，我将要失去它了。

果然，它像初次相见的偶然一样，这次决然离开，不留一丝悬念。

我重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