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拾暖

      好久没有静下来写文了，平日里奔波忙碌，终于在脚受伤时，可以暂缓休息，卸下一身疲惫喧嚣，把自己藏于窗棂的阳光里，用心聆听着岁月的脉搏。

      昨天不慎把右脚崴了，疼痛难忍。恰好今天冬至，但是这对受伤的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北半球一年之中夜最漫长的一天，心中念叨着夜的脚步能否走得慢一些。

      清晨从医院回来，收拾了卧室，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小屋的书柜，摇曳如诗的绿萝和雅致生姿的杜鹃，也要舒展舒展筋脉。书签已经沉睡了许久，不知是人变懒了还是书变重了，不愿拿起，便不言放下。自从搬过来已两年有余，窗外四季更迭好像从未关心过，当寒风略过白杨枯残的枝叶，这一季的凋谢好像来得更悲壮一些，成群的落黄在空中摇着荡着，朝着冰冷的大地，猛然一个俯冲，落在花园的杂草里随波逐流。

      窗对面是三单元，6楼的妈妈经常在傍晚时分吵着孩子写作业，时而柔缓讲道理，时而拉开嗓子训诫，初中生正处于叛逆期，家长也是恨铁不成钢，每每听到对面的声音，我听到的更多是羡慕和向往，感动和无奈。4楼的老奶奶会在闲暇的午后，把被子晒在栏杆上，然后坐在阳台，泡一壶茶，听着京剧，有时也会哼哼几句。5楼的老爷爷喜欢种花，阳台上摆满了各种盆栽，每天清晨上班的时候，老爷爷就已经侍弄起花草，裁枝剪叶、洒水施肥，或许老一辈人会懂花，知花、爱花吧！

      晌午，我望着对面，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4楼的奶奶在电话里对孩子们说，下午都来吃饺子，5楼的爷爷没有侍弄花草，或许被子女接过去过节了。这一份浓浓的温情，可以跨越无数岁月和命运的阴霾，把日子烘烤的蓬松又馨香。这一份暖，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让我拾捡起来，写在文章里。

      当日头倾斜时，我也得出去“觅食”了，虽然行动不便，但也坚持下楼。3楼的房门敞开着，客厅的电视上播放着孩子爱看的动画片，里边传来小孩和大人嬉笑的声音。儿时的冬至，奶奶会包各种各样的饺子，有的像元宝，有的像耳朵，小巧精致像一个个艺术品，每次我想帮忙包饺子时，奶奶总是打趣我，你手太脏，饺子都成黑的了，我娃看电视去。爷爷在旁边笑着，你刚上完厕所手都不洗就包饺子，你包的饺子等会让你婆全吃了。奶奶偶尔会瞪爷爷一眼，你像个电线杆子站在我跟前干啥，把院子给咱扫一扫去，一声令下，爷爷就去找扫帚了。往事就像一扇从未关上的门，只要你驻足观望，那些遗失的美好，又会浮现在眼前。

      暮色渐起，黄昏的天空像渐变的鸡尾酒，淡红淡粉的晚霞中，那轮暖黄显得格外安静，本想在街上逛一逛，感受下节日的气息，奈何脚不争气，只好打道回府。

      转过小巷，孤寂的夜空中，弯月如船挂在了楼宇之间，像是一枚印记，镌刻着岁月的沧桑，漂泊的人看见孤月会敏感，那月就像是自己，挂满了孤独。不知是谁家的饭香，款款入鼻，那味道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异地他乡，最触动的莫过于此，闻到了童年的味道，却已不是童年的模样。心中还在疑惑，那家人冬至怎么不吃饺子呢？是不是也缺点什么。在楼梯口慢慢徘徊，影子瘸瘸拐拐，那熟悉的炒菜味道，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回忆，心中瞬间温暖起来，这一份暖，在凄清的夜里，被我拾捡起来，写在文章里。

      回到屋中，泡着脚，刷着微博，听着6楼妈妈的育子箴言，这时奶奶打来电话，激动的问我吃饺子没，今年冬天冷得很，吃饺子不冻耳朵。奶奶的关心让我瞬间忘记了疼痛，漫长的黑夜，听着奶奶的声音，我感到自己是一个从未长大的孩子，这样的感觉或许就是幸福吧，奶奶说最近感冒的人多，叮嘱我把身体照顾好。说来惭愧，本想着中午给奶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不知怎么突然给忘了，年轻人心里想的事很多，而奶奶心里想的只有自家的孩子。又一份暖，在此刻的电话里潜滋暗长，我轻轻捧起，装在心里。

      时节辗转，岁月流逝，只有静下心，才会更好的聆听生活，酸甜苦涩，都是一种味道。儿时的欢喜和当下的漂泊，都是值得铭记的故事。此年冬至，卧病在家，拾捡三冬暖，但愿春不寒。

              选自兴尘散文集《笔下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