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叙述3

如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引子

                    (一)

      我已经睡醒了,凌晨四点。如前几夜一样,不会再睡着,至少要熬到六点。这种病态一直都在折磨我。每在季节交替或天气变换的时候。一直是这样折磨我。

      它就像我曾经杀死过一个人一样,在深夜黑漆漆的时候,从我的意念里伸出一只没有触感的手,将我掐醒。然后它饶有兴趣往墙上一靠,双手抱胸,邪魅地笑着看我从床上爬起,喝酒,吸烟,然后躺下。再起来,喝酒,吸烟。

        在早晨六点时天色泛白,它害怕光亮,于是又躲进我的意念里,耐心地等待,等待再次天黑的时候,我睡眠到一半的时候,再从我的意念里伸出一只没有触感的手将我掐醒。

      “三年多了,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忍不住说出声,把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你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杀我,我劝你作罢。”我边说边往杯子里倒酒。

      “我是你。”它仿佛说。

      “你不是。”我说出口。

      “那我怎么存在?”它仿佛说。

        见我不说话,它仿佛又说:“他们也叫我何朝杰。”

      我懒得和它再废话。打开一个玻璃瓶,用镊子夹出一粒玩具枪塑料子弹大小的药丸。对它说:“你看。”

      药丸的表面裹着一层不知什么动物的薄皮,薄皮里面是一滴液体。每当我拿出这东西的时候,它总是向我求饶。

      “求饶也没有用,你这死东西,非逼我。”我大声吼它。

        吼完我把夹着药丸的镊子伸进鼻孔里,拇指和食指一发力。

        “啪”。

        一滴液体滴进我的鼻腔里。随后,我趴在地上,作着蛇的姿势。窥探着事物。

                      (二)

      被心理医生阿M告知我有轻度的抑郁症,建议我养狗解压。2016年下半年和2017年上半年期间,我前后一共养了5条狗,包括收养街边的被人抛弃的两条,当时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是非常有爱心的,殊不知背后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

      如果不是遵从本性而做出的行为,那么这些行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内心和行为根本就是两码事。

      很多很多的人,完全不谈自己是一种甚为高贵的虚伪。

                      (三)

      抑郁症开始出现两种性格,心情总是时阴时晴,无法控制。

      2017年7月23日,和贺甜吃饭叙旧,在二沙岛的玫瑰园餐厅,等了很久她才到。

      席间我想起他那刚分手两个月的前男友陈嘉,那男的贱得要死,谁都想不明白他凭什么能追到贺甜。

      我们点完餐大概五分钟,我对着服务员大喊:“菜都点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上啊?再不上就不要了啊!”

      贺甜一脸愕然,脸马上就红了起来。压低声音和我说:“你,你怎么和陈嘉一个样啊,我们才点了10分钟都不到。”

      这时周围有很多人看过来,像她这么漂亮的人,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吸引到非常多异性的目光。

      这时候显然她觉得很丢人,把脸低了下去。

      服务员还算是比较有涵养的,小跑着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已经在做了,请你稍等一会。”

      “都十分钟,还没做好,你知道这十分钟我能赚多少钱吗?”我大声质问服务员。

        贺甜于是把头埋了下去,好像在深呼吸,又好像在偷笑。我至今不知道。

      我并不是真的我,我只是把陈嘉的德行暂时转移到了我的躯壳里,我不害怕丢人,因为这不是我的德行,别人如果嘲笑我,我从我的内心知道他们笑的不是我,而是陈嘉。

      须知道,人体和品德是两码子事。品德是一种无形的思想,而人体是有质量的,品德是一种里子,而人体是这种思想的面子。

      须知道,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我身后的一桌子六个男人开始传来他们之间议论的对话声音:“要快就去都城啦。”

      “毋,咁好赚,食都唔使食啦。”

      听到别人这样抨击贺甜的前男友陈嘉,我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痴抡线。”

      “傻嗨嗨甘。”

      “真係嗮埋条女。”

      嗮埋条女。两年来内心一直想对亲口对贺甜说的话终于还是以旁人的嘴巴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全世界的男人都在嫉妒陈嘉这个贱人。

      我内心的快乐此时达到了巅峰。

      “嗮埋只鸡,仲嗮埋条鱼,嗮埋滴豉油。”

      听到这句,我笑得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

                      (四)

      2018年4月17日。我开车回东莞找东哥和比崇玩。期间想起了前女友张玲玲,便在她家的楼下等到了她下班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三年的人,我潜意识里清楚地计算出她今天上早班,四点钟下班,四点二十分到家,在小区门口的哥本达思买面包作下午茶。甚至,我预感到了她会穿红色的T恤搭黑色牛仔裤。

      我记得西蒙波娃写的《越洋情书》里有这样的一句内心独白:“我渴望能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这个女人开朗又忧郁,纯真且成熟。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成了牵挂在心间的贪、嗔、痴。人们幻想的样子她都有,她的致命,早就凌驾于性感之上。

        我想把你高高得举着,举到一个很高的距离,这样你才不会掉入凡间。这样我们才不会再继续相处。而你会变成了我内心中唯一完美的女人。

      下午五点,我去了她闺蜜阿M的家,我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出现了第二重人格。

        我告诉她,我发现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在我的厅里喝白兰地,不喝轩尼诗,只喝马爹利。后来我在房间里装了监控录像,那人不来喝酒了。

        我继续告诉阿M: 后来终于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看见我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一瓶名仕一边倒酒一边自己和自己说话,最后在茶几的底下拿出一瓶东西,用镊子夹出一粒药丸,在鼻子上折腾了一会,然后趴在地上作着鳄鱼的姿势,又像一条蛇。

      “你知道得抑郁症跳楼的人很多都是在第二重人格出现的时候吗?”她问我。

      “不知道。”

      “去年叫你连续治疗,你非不。”

      “你有没有和玲子讲我得了这病?”

      “没有,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这样一问我倒是知道你还是很在意她的。”

      “新的没来到,旧的忘不掉。”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尝试和她重新在一起,她对你也蛮深情的。主要是你们彼此都还爱着对方。”

      “那难道彼此还爱着就非得在一起天天做爱不成?”

      “那倒不是,本质上讲,性爱和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

        当我和阿M在床上赤裸纠缠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张玲玲。

      临走前她对我说:“你不能再工作了,给自己半年的假期,做一个废人或者堕落一段时间,以毒攻毒,对于你的病情会好许些,到处去旅游吧。”

      2018年5月30日,我结束了多年的地产生涯。

                      (五)

      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来,浑身的酸痛让我不禁像一条狗一样龇牙咧嘴。喉咙干涩到了一个到达巅峰的状态,我打开冰箱,把事先冰镇好的沙示一口气干掉一瓶。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味觉。

      我开始尝试和第二重人格对抗,两重人格共用一个身躯,如果另一重人格不搞破坏,每天给你赚回来一堆钱,那是非常好的事情。最让人头疼的是当轮到他来操纵这个躯体的时候,那厮竟然开始投资赌博,并且用你赚回来的钱去买来毒品进行吸食。

      有一次他忽略了监控的存在,没有关闭监控就把那个瓶子藏了起来,这一次藏在了踢足球的球鞋里面,终于被我逮住了。

        经专业人士分析鉴定后告知我,这是杜冷丁和安眠酮合成的软性毒品,目前市面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王八蛋到底是怎么找来的这些个稀罕东西啊?

        我不得不佩服。这么牛掰的手段怎么不见给我找来一堆钱,我一觉醒来就成了亿万富豪,前上司伺候着我起床呢?钱就在卡里,丫不去投资股票证券国债期货之类的,非往重庆时时彩里放钱。

      “坐庄了还他妈亏钱。”我对着镜子怒骂我“自己”。

      后来我彻底堕落,以一种更丑陋的方式去对付丑陋。

      几个月之后一种令我厌恶的人性终得以摆脱,但“我”已经被彻底掏空了,从精神意志到肢体能力再到银行卡,无一不满目疮痍。在我确认他已经不会再出现的时候,我开始劝自己无非就是从头来过,但你还算是彻头彻尾认清一种人性,并且得以摆脱。这是值得的,也是庆幸的。


                            (六)

      2019年12月9日,礼拜一,凌晨4点。家里的监控看见我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吸烟,喝酒,在平板前敲打虚拟键盘。我把聚焦定在平板的屏幕上,放大:

如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引子

      我已经睡醒了,凌晨四点。如前几夜一样,睡不着的了,至少要熬到六点。这种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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