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黯离情
凝望眼
万里千山
人在天边远
一夜西风吹梦短
雁影横斜
又是黄昏院
悄无言
空自叹
几度悲秋
此意凭谁管
独倚危栏闲伫盼
何处寄声
云外归鸿断
话说民国年间军阀混战,土匪猖獗,民不聊生。
民国十三年早春,天气乍暖还寒。农历二月十六,适逢廖家桥员外廖魁升六十寿辰,廖府高搭喜棚,鼓乐喧天,宾客盈门。
廖魁升,中等身材,白净面皮,三绺胡须,生得一副富态相。娶妻两房:大太太郝凤英,生有一子,名唤廖守业,年方一十六岁。二太太柳如茵,未曾生育。
廖家田地百顷,富甲一方。深宅大院,一色青堂瓦舍。亭台楼阁,宛若仙境。
白天,阖府为廖魁升庆寿,入夜,红灯笼高挂,中院搭起戏台,廖魁升与太太及家郎院工分坐前后,观看“靠山黄”戏班演出的《八仙庆寿》。
一场戏,热热闹闹,直演到亥时方休。
连日来,为操办员外寿诞,上下人等早已人困马乏。晚戏一毕,家郎院工各自安歇,廖府一片沉寂。
门外,家丁郑虎,铜圈抱枪执守,无情打釆,呵欠连天。
夜半时分,一条魅影,从东厢房闪出,剪曲径,跃庭廊,不多一时,飘然至二太太柳如茵的后阁楼下。“喵--喵--喵”三声猫叫春声响过,柳如茵“吱吜”启开房门,黑影倏地钻了进去。
柳如茵要去点灯,被黑影拦腰抱住,浪声道:“我的娇不滴滴宝贝儿,想煞我也。”急不可耐,宽衣,二人在那绣花被里滚作一团。
一番云雨罢,俱各穿衣起来。黑影小声道:“与山上约定今夜丑时行动,咱俩快走,接头要紧。”
柳如茵道:“我还是有些后怕,万一山上失手,或者?他们宝物到手不讲信用,咱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影焦燥,“这般时候,说这鸟用?”扯着柳如茵‘蹭蹭蹭’就下楼棚。二人旋至后角门,黑影开门,一双鬼魅,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你道这世间事怪也不怪?人作恶时,都说是神不知鬼不晓。却忘了那句老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做啥恶,总会落下蛛丝马迹。况‘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不定那个角落,一双眼睛正偷偷注视着呢。
书者这话并非空穴来风。你道为何?原来,在阁楼偏房的丫鬟薛雁睡的正香,忽然,被几声猫叫春惊醒,嘴里嘟囔道:“哪里来的死猫?黑更半夜叫哩恁难听,不叫人睡安生。”
姑娘怕二太太烦恼,忙披衣起来,准备撵猫。门刚开条缝,身子还未出来,就瞅见一条黑影幽灵般从楼下飘入柳如茵的房里。
丫鬟大惊,想喊人捉贼,忽转念一想:不对啊,贼人入室劫财劫色,要么撬门要么撬窗,怎么柳如茵却不喊不叫,主动开门缉盗呢?
于是,姑娘多个心眼,她倒要看看,黑影到底是人还是鬼?这柳如茵演的是哪出戏。她蹑手蹑脚,躲在暗影处偷偷观察。
丫鬟二目圆睁,死死盯着阁楼门,生怕黑影‘飞了’。一等二等,直等到二人勾肩搭背走出房门,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黑影不是盗贼,他叫孟化龙,既是廖府管家又是柳如茵的情人。
孟化龙,年逾四旬,瘦高个刀条脸,白面无须。爹娘早亡,自小无依无靠,常与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干些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勾当。
柳如茵,自小家贫,兄弟姊妹多,娘又多病,生活艰难。十三岁那年,有天,东村财主常有才为其母作寿请戏三天,她非闹着去看戏,她爹无奈,只得领她去。演员在台上唱,她在台下跟着哼,还不时模彷演员动作扭来扭去,举手投足颇像那回子事。
班主见了,不由称奇。认为柳如茵有天赋,是个唱戏的根苗,就有意收她做徒。把这意思跟柳如茵她爹一说,他爹竟满口应允。一纸契约,换了一笔银元,生生把柳如茵‘卖’给了戏班。
戏班三年,柳如茵不但演艺大有长进,且出落成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凭着俏模样和扎实功底,成了戏班的台柱子。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柳如茵一出名,官家、富豪、绅士,俱都点名要她过府唱‘堂会’,有人甚至要娶她做妾。
孟化龙本一市井无赖,竟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娶柳如茵为妻。班主狮子大张口,问其要三百块银元赎身费。这可难坏了身无分文的孟化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