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图写话(三)

看图写话

文/左月

                  【三】

        早先年,男女结婚早,没有计划生育,一对夫妇养四五个孩子是正常,多的七八个、十来个。只要生下来,就能养得活。

        那时婴儿没奶粉,吃“布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即炒熟的小米粉)。断奶之后,就逐渐跟大人一样吃食了。

        带娃,大的带小的;穿衣,老大穿完老二穿;穿破了,缝补丁;吃饭,高粱米、包米饼子、大碴子粥,咸菜条;住土房,睡土炕;赶集,甩开两条腿;读书,半耕半读,最多读完初中。

        只要长足了个儿,能吃苦过日子,男不愁娶,女不愁嫁。

        上生产队挣工分,年底能分粮食;自家种点自留地,补个短儿;园子里有菠菜萝卜豆角茄子黄瓜,不用赶集买,倒还能抓两个止痛片钱;有了鸡屁股银行,针头线脑、酱醋茶、孩子的黑纸练习本、白纸作业本基本上就解决了,来了稀客,还能炒上几个。野菜树叶谷糠,喂起一口猪来,一年的油水够了。记得一太姥爷辈刘家先人与五个儿子吃午饭只就一盘菜。

        是的,那时候,在农村生活,只要你肯下力气就成。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冬天抄起粪叉子,背起粪筐子去大东洼,生产队的牛马驴常在那放牧,去一次至少拾半筐。拾回来堆在小园里,日积月累,形成一座小山。连大姑父看见了都夸我能干。

        夏天,推上拴着榆条筐的独轮车,到荒界里或排堿沟里,挑选黑沙土、紫淤泥当垫脚,垫到猪圈里。一圈粪能顶30个劳动日。联产承包后,自家地里没少用农家肥(发酵后的牛驴粪叫黄粪,再加猪粪和垫脚合沤的土粪)。

        脱坯打墙,活见阎王。过去有所谓四大累之说。这是其中两项。那时候,打房框子,打宅院墙,打菜园墙,我都干过,不仅自家。

        打房框子墙最累,因为这墙既厚又高。

        夏季里,在规划好的地基上,洇好土,埋上木桩,夹紧墙板,两边上土,平槽之后,站在板槽里的人光脚把半湿的泥土踩实,再由两个年轻力壮的人抡起长圆型的鸡蛋磙子左一下,右一下,中间一下从头到尾夯个遍。接着砸掉楔子,往高起墙板,如此直到标准高度。这活儿的确熬筋炼骨!干一会儿,就会腰酸背痛腿抽筋,大汗淋漓,气也似乎不够用了。怕累的懒人,总是不时地以刮铁锨上的泥土为由头磨洋工,再不就卷根火烟抽。

        房框子打完,风吹日晒,干硬稳固后,要砌硬山(墙上的三角形部分)了。这就得脱坯了。

        先选一个空阔地带(我们那地方黄土随处都是),接着挖土、备穰秸(一般用黍秸,因为它粘水后较柔软,不伤手)挑水、和泥。姥爷干这活儿,又快又好。我用四齿泥叉端泥打下手,只见姥爷放平坯模子,先伸手到旁边的铁盆里蘸一下水,把泥团抹光,攥拳把模子里的泥捣实,先捣紧四角,最后再抹平坯面。这时候,姥爷两手稳稳一端坯模子,一块棱角分明、平平整整的土坯就脱好了。坯模子上清清爽爽,决不拖泥带水。

        晒上一两天,我再去把坯立起来,让贴地那部分通风见太阳。

        晒透了的土坯,砌成硬山,再搭檩子、上囤子,抹大泥,为我们一家人遮风挡雨;盘成锅台,供姥姥贴干粮炒菜;铺大炕,为解乏的黑甜乡烘出热被窝。

        难忘,荒寒岁月,自豪,流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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