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岁月善待“小可爱”们

窗外淅沥沥下着小雨,病房在白炽灯下,与白昼没有区别,暖气轰轰的吹着,忙碌一阵的我,有些许的燥热起来。就在这时,监护室的姐姐出来拿药时,告诉我:“欣欣,你的鹿爷爷走了。”我很平静的回了句:“嗯,知道了,我早知道这次他挺不住了,没有尿,加上重度贫血,年纪又那么大。”可是平静回答后,内心还是有些许的寒意,开始反问——存在的意义?这么拼命的努力,为的是什么?重症监护室一住,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终其一生的努力,只不过换来的是拖一天是一天,插着呼吸机,插着胃管,尿管,静脉留置导管。

这位爷爷,记得刚转入我们科室的时候,是儿子在床旁的守候,女儿的陪伴及护工阿姨的照料。几个月后,女儿来的次数就少了,儿子也一样,到后来一直是护工阿姨的照顾,再到后来的重症监护室无陪。

两年来,胃管一个月换一次,每天气切换药的,吸痰更是一天不知道吸几次。每一次的吸痰后。双手蜷缩的震颤,看着好可怜。本以为爷爷不会说话,脑梗过后。但就是有一次给他抽血时,他完整的说了话出来,很清晰:“哎呦呦,痛死了。”当时的我惊呆了,我很激动的和护工阿姨说了,爷爷原来是会说话的。从那以后,我开始每天上班前习惯喊他一句:“鹿爷爷,鹿爷爷,鹿爷爷……”。很开心的是,每次都得到了回复。每一次逗他,护工阿姨也会在一旁大笑。

分科后,鹿爷爷有一天病情加重了,就转入我们科室重症监护室。抢救的那天下午,我依旧看着蜷缩的双手,在吸痰后的震颤,接着刺激咳嗽,从气切处喷出来的痰液。

有一天我休息两天后上班,在21床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原来是鹿爷爷转出来。我打趣的和护工阿姨说:“你看,我鹿爷爷真的很想我了,我轮科过来,鹿爷爷就也过来了。”阿姨,依旧是很随和的大笑。每次看着护工阿姨待爷爷那么好,原以为是他亲戚。后来才知道就是医院请的护工阿姨。

后来每次有空,就给他听听红色经典桥段,询问好不好听,一直点头。某天晚上,鹿爷爷又发生病情变化,被转送进监护室,接有创呼吸机。那以后每当病情稳定,准备转出来时,鹿爷爷就又发烧了,后来呼吸机就再也没脱下来了。10月1号祖国70周年大阅兵,我把手机开起直播视频,放在他的枕边给他听。全身浮肿,就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鹿爷爷,我再次喊着他。他尽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水肿的眼睑还是没被睁开。但是问好不好听时,回应声很努力,虽然没有声音,但是看口型我知道,那是他满意的回答。之后每进去一次,在耳边呼唤着他,慢慢的虚弱身体,连口型,点头都没有了。

重症监护室门外,一位白发苍苍,身体有些许佝偻的老奶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袋子。我认出来了,她是鹿爷爷的女儿。四周没有暖气的冷风,她站在那里目视这监护室大门,在等医生开具的死亡证明。

时间好快呀,就过去两年了,原来两年可以慢到一些日常的记忆还清晰。两年好快呀,快到再也没有鹿爷爷!

有时候看着身体佝偻的患者,在我眼里他们就像是位慈祥的“小可爱”。在看你要打针时,扶着墙快步溜着去上厕所;看着你来做雾化,麻溜的抽开屉子把雾化面罩递给你;看着你量血压,早已把袖子卷起。就是他们作为长辈对我们的关心,对我们的理解,才有一次次迷茫后的坚定。愿每位善良的人,被岁月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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