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瞬间消逝以后,世界上没有一种发明能让它们重新回来

布列松在 1952 年出版的经典著作《决定性瞬间》(The Decisive Moment)说过这样一段话:在所有的表现手段中,摄影是唯一能够精确地把转瞬即逝的瞬间丝毫不差的固定下来的手段。我们摄影者就是和一些不断消逝着的东西打交道的,而当它们消逝以后,世界上没有一种发明能使它们重新回来。

诚然,对于其他表现手段来说,不管是雕塑还是绘画还是其他,它们似乎也能够表现出瞬间,但是相对于从有到有的摄影,这些从无到有的表现手段所表达的更多的是创作者本身的思想,也就是说,是创作者左右了瞬间的表达。

摄影所表现的场景,包含了可重塑的空间以及不可重塑的时间,以至于有人将摄影分为了两个大类,一种是专注于艺术表达的 PHOTOGRAPHY,另一种则是专注于瞬间表现的 SNAPSHOT(快照)。

只不过由于 SNAPSHOT 大多是由业余拍摄者所拍摄的生活影像,而这些照片在创作上大多不够严谨,没有精准的曝光,没有准确的构图,甚至可能出现对焦不准或者没有明显的信息的情况,所以很多人将 SNAPSHOT 误解为不专业的拍摄。而那些专业的艺术评论家们则认为「摄影」本身是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的,经过认真构图的,有准确曝光的,以艺术形式出现的影像,至少不能像 SNAPSHOT 那样随意。

但是其实大多数的街头摄影大师的拍摄手法都源自于 SNAPSHOT,像是 Paul Strand、Henri Cartier-Bresson、Garry Winogrand 这些伟大的摄影大师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 SNAPSHOT 手法拍摄的街头影像。只不过这些摄影大师的作品被艺术界所认可进入摄影艺术殿堂之后,摄影艺术评论家们都刻意地把这些作品与 SNAPSHOT 划清界限,主要还是因为大众对于 SNAPSHOT 这个词的「业余」的成见太深了。

要知道 SNAPSHOT 所指的仅仅是一种快速捕捉影像的拍摄方法,既不是指摄影的风格,更不是影像的一种应用。受其表达瞬间的特质的影响,它需要在事件发生的瞬间迅速做出反应,用手中的相机去记录这一个转瞬即逝的画面,因此它不可能在拍摄之前细致的去构图,更不可能精确的去计算曝光。摄影师们在拍摄现场搜索值得拍摄的对象,用熟练操作的相机快速的将真实发生的,没有经过事先导演的事物的瞬间捕捉下来。因此也就出现了「街头摄影」(Street Photography)这样一种以 SNAPSHOT 为主要拍摄手法的摄影风格。

SNAPSHOT 的关键在于拍摄的手法而不是结果,作为拍摄写实照片的核心手法,它的特定就是快而准,就像布列松所说的那样,摄影师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要和那些不断消逝的东西打交道,将那些发展变化之中的瞬间精准的记录下来,对于这种非摆拍的真实情感流露来说,按快门抓住瞬间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

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能够预见那些不能预期的事,然后凭一个拍摄者的直觉以及熟练的拍摄手法快速的将不可逆转的瞬间凝固,这就是决定性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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