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卖三十块啦，三十块，娶不了媳妇盖不了房，有钱不消费你对不起社会”。
坐过普速列车的朋友对这样的段子应该会比较熟悉，几乎每一辆普速列车上，都会有售货员在各个车厢中喊着这种广告语推销各种小商品，推销过程中还会夹杂各种单口相声和杂技，精彩程度分分钟秒杀专业的表演艺术家。
这些人在招聘网站上叫“列车文化宣传员”，在铁路职工口里叫“百货员”，实际上他们并不属于铁路系统，只是穿着铁路制服卖商品的推销员而已。
中国一共有18个铁路局，管辖数千辆列车。各铁路局将下辖的普速列车上的售货权，通过竞标的方式承包给外包公司，这些外包公司再招聘售货员在相应的火车上推销商品。
这些售货员和推着小推车卖“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的工作人员，性质是不一样的。后者是铁路职工，是有编制的，而前者只是借火车这个场所来推销商品而已。
售货员上列车前，首先要给公司上交乘务费，每班列车都要交。乘务费多少根据列车段的线路长短、质量（东部客流多消费能力高，西部客流少消费能力低）和季节（旺季或淡季）决定，300-1000元不等。
售货员必须从公司拿货，客观地讲这些商品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因为货物都是由公司统一采购，当然其中有些是属于扶贫项目，比如一些新疆特产，会由铁路局协调调配。而每种待售的产品，都需要通过铁路局客运段的审批，销售过程中也需要接受客运段监督。
但是任何行业，阳光下总会有阴影。有些售货员为了获取更高的利润，会自己从外面进私货，然后偷偷带上车卖。
在推销过程中，一些售货员还会夸大其词。比如前不久日照开往济南的列车上，就有售货员把化妆品当药品卖，号称能治多种病。还有蓝莓李果，明明是李果，也曾在列车上被当作蓝莓来推销。
当然这些不规范行为并不多，因为被举报或被查到，处罚也是很重的，轻点的罚款，严重点的就直接开除上黑名单，以后这个行业也就做不了了。
火车上所售货物价格的话，由于是由公司大规模直接向工厂采购，成本还是比较低的，销售利润也比较可观，所以价格不会太高。
比如一盒牙刷两支装，售货员找公司拿货价1.5元，卖给乘客5元一盒（同样的产品，实体店可能要卖8元），然后离终点越近的话，还会越便宜，到终点时可能就卖5元两盒了。
售货员销售出去的货款，扣除掉商品的出库价和上交的乘务费，剩下的就是纯收入，也是唯一的收入，因为这一行，没有底薪这个说法。
这也这是为什么这些售货员，在销售过程中要卖力表演的原因所在，如果货卖得不好，不光赚不到钱，还得赔钱进去。
这个行业收入差异是极大的，做得好的一个月七八千甚至上万块很正常，做得不好的可能生活费都挣不到。
而且就算挣钱多，也只是表面光鲜。
因为这些售货员不属于铁路系统，身上穿的制服都是要自己花钱购买的。住的话只能安排空余的卧铺或座位，如果列车满员，那就只能睡地上、挡风处或者卧铺边的靠座上。吃呢是自带口粮，也可以在列车上缴纳几十块钱的餐费在餐车吃。
一句话，不包吃，不包住。此外，没有保险和公积金，没有过节福利。
更心酸的是，在列车上，他们还要承受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压力，这些压力包括乘客的漠视，包括列车员的反感。
人前风光，人后沧桑，大抵如此。
所以做这一行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这也导致这个行业从业者流动性非常大，常年缺人。
招一百个人，能坚持做下来的可能不会超过三个。
随着中国动车和高铁数量在逐年增加，普通列车数量在逐年递减，加上电商的蓬勃发展，也许哪一天这个行业就消失了。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十里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