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知道爱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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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的初恋发生在604。

604是谁？604其实是一个军工厂的代号。604在山的环抱中，604生产610军用步枪。

那年的我21岁，在大城市的锅炉厂学了三年徒，就被支持军工生产的名义发配到了小三线604，那一次和我一起走进604大门的同龄人有足400人。毕竟是城市里长大的，车一到了604停下哇哇哭声一大片，接连好几天宿舍里都是哭声。

到了604，我没有哭，我很喜欢这个脱离城市浊气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锅炉厂的师傅介绍了他在604工作的师兄接纳了我，让他关心一下一个初次走出家门的小女孩。于是我在其他人还沉浸在离开城市的痛苦中时就已经开始了熟悉新的生活环境了。

我被一个刚认识的男孩带着参观了厂区生活区，厂区内有车间、射靶场、生活区有食堂、小卖部、宿舍。那天黄昏时，我们还一起走出了厂大门。21岁的我还是个拘谨羞涩的女孩，我还没有和一个男孩单独相处的经验，我记得我的话很少很少。而那个男孩也带有一点羞涩，因他是主人不停给我介绍着周围的环境。

604周围的环境真美啊！周围有不怎么高连绵起伏的山坡，男孩告诉我，每年的春初夏天山上开满了玫红的杜鹃花，漂亮极了。我想说那就是映山红啊！我好喜欢。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们来到了距离604有3000米的一个小镇，穿过不长的小镇就看见了一条大河，河面很宽架着一座木板桥，男孩提议从桥上走一走，我没有挪动脚步。我感觉那木板桥很老很旧，走上去桥会塌。男孩看我不愿意就没有坚持。站在桥的一边，黄昏的阳光照在水面上，闪亮闪亮，我们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河面。几十年以后我都会想到这个画面，黄昏斜照下的河水，远处的山坡，一对羞涩的男孩女孩，不敢对视的眼神，长时间的静如处子......那样有多美，似乎整个世界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后来我知道我不愿意走上去的那个又老又旧的木桥，每天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一头头牛从桥上走过，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中央，牛就会停下步子，不紧不慢在桥中央撒一坨粪，然后再甩甩尾巴走向河对岸，这个桥因此也有了一个不雅的名字：牛污桥。走过牛污桥 你能看到远处有个长得像毛笔一样的塔，塔杆笔直，塔尖像毛笔的笔锋，有时云雾飘过会盖住了塔身，只露出那尖尖的部分，那尖尖的部分好像离天空很近了，你抬头时会远远的遐想......

在这样的生活工作环境中，是会有故事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