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上

没有睡着的午后,骑着车在空旷的校园里晃荡,让我想起去年此时的奔波。

每个周四的中午,中午11点左右便吃过了午饭,背上书包,里面装着我的书,指甲,胶布,水杯,眼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不急不缓就出了门。

在学校门前等650,在地铁还没有通的时候,650是连接学校与城市的唯一路径。中午人少,难得的能有个座位,我喜欢坐在公交车后面左边靠窗的位置,带上耳机,眯着眼,在公交车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节奏中半梦半醒。这一段路程漫长,枯燥,我曾试过看一本书,可是在公交车上要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盯着字,实在让我头昏脑胀,眼睛也涩得厉害,干脆就闭着眼,让耳朵去做窗户吧。春天,初夏,成都的阳光是最舒适的,带着甜。

要到地铁动物园站下车,通常会花费一个小时左右,这还是中午一路车少人少的情况下,赶上高峰期,堵在路上不知需要多久。下了车,在公交车站等不到两分钟,7路车就会出现,通常是空的,我依旧是走到我喜欢的位置坐下,司机和偶尔的一两个乘客都安静的,带着疲惫,7路车开得很慢。

在650上的休息让我略有了些精力,我会打开窗户,取下耳机,让风掠过我的发梢,耳畔和脖颈,又凉又暖。7路车走的是老城区,与在650上见到的,到处是在建中高楼大厦,钢筋水泥,被高高金属强围起来的施工现场以及四川飞扬的尘埃完全不同。

那些并不多么宽阔的马路的两旁是老式的居民楼,斑驳出年代感的墙壁,从阳台上伸出来的带花的枝桠,和偶尔上车下车的打扮的明亮鲜艳的老太太,弥漫出旧成都的味道,一座城市要经过多少年烟火气的熏陶,才能晕染出自己独特的味道呢?我是个新人,才对此敏感。

忘了是哪条街,长长路两旁种满了樱花,是那种单瓣,很小朵,颜色并不多鲜艳的本土樱花,风吹过花瓣簌簌地落下,美得像是幻象。行道树在变化,有时候就擦着车身而过,我甚至可以看见它枝头新结出的嫩绿的芽儿,可是一晃眼,它又到后面去了。

长顺下街站到了,该我下车的时候,往前在走过两个路口,在焦家巷的前一条街拐进去,在直行500米左右就到老师家了,那500米是我最留恋的距离。安静的巷子,两边的不高的楼遮住了阳光,留下凉爽和幽暗,一路走进去,左边有一家小酒馆,门总是闭着,轮胎做的秋千在院子里摇晃,还有一株盛放的三角梅,右边有一家宠物中心,玻璃后面的狗狗睡得正香。心静的时候总能感受很多,思想也飘得很远,路程是短的,身体是轻盈的。

西马棚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了,陈旧而狭小的铁门进去,不必门禁卡,也没有制服保安,门卫室旁边有一架废弃的沙发,有时候上面会坐着两个老大爷老婆婆聊天,但更多时候,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老猫的温床,它懒懒的,过去摸它,它甚至懒得睁一睁眼。

院子很小,每个角落里都被花树填满,飘着幽幽的清香。老师家在一单元四楼,昏暗的楼道,只有墙上几何形缝孔透进阳光,在楼梯上做画。两点钟,敲开何老师的门,何老师刚睡醒,披着衣裳。走进去,洗手,带指甲,把琴抱出来,就开始新的课程。

房子里总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偶尔何老师的爱人会在隔壁间画画,他总是沉默的。老师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小板凳上,谱架摆在我们中间,大橘猫躺在它的盒子里,铮铮的琵琶声音流出来,在这样缓慢平静的时光里,我从茉莉花弹到紫竹调,再弹到金蛇狂舞,一个学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暑假考级结束,在同学们都走后终于回家,夏天过去,新学期增加的课业让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消耗在学琴的路上,证书还放在何老师家里,我却再没有走过那条路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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