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男爵》(意)伊塔洛·卡尔维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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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就上树

“一位绅士在地上如何,他在树上也将一样。如果他一向行为正派的话。”——柯希莫

是上树吗?我觉得他是上天了。

得先说句公道话,站在大人的角度,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谁家摊上这么一熊到了极致孩子,白头不需一夜。可是再古板的父母也没办法对执意变成野人的孩子不管不顾,比如女将军每天拿着望远镜看着儿子在树上跳跃,随时让小儿子去给他送补给,再比如男爵特意把自己的配剑给树上的儿子防身。父母对孩子总是包容的,女将军老了,重病,她喜欢让柯希莫帮她做事情,拿片橘子,找件披肩……但她从来不吩咐柯希莫做他从树上用鱼叉办不到的事情。

刚开始只是一个熊孩子的叛逆之举。就像我们小时候跟大人怄气一样,一不顺心就把自己关房间里。柯希莫也一样,只不过他换了个地方造反,手脚并用上树了。也不算特别一样,他这个算是半离家出走了。

把自己关房间里总有开门的时候,柯希莫选的地方不同于局促的房间,丝毫没有困兽之感。反而是,顿觉眼前天地明,强行返祖,回归泰山。把“上树”这个动词变成了他独享的领地的名称。

柯希莫是一个有着聪明并且不乏生活热情的孩子,看似胡闹的上树离家,他当成事业来经营,自学成才完善“上树生活”所需的一切技能,从物质到精神,两手都没有放下。他打猎,摘收水果,修剪树木,跟神父学哲学,顺便跟哲学家当笔友,同海盗打仗,跟邻居们交换东西,实质上跟别人的生活,区别不大。

一个热爱读书却苦于打劫不到书的强盗头子,相识之后,柯希莫借给他足够的书,为此他荒废了他的强盗岁月。为了《克拉丽莎》不被烧掉而落网,被吊死。这个不务正业的强盗朋友,给柯希莫留下了保持终身的阅读爱好和学习热情。

人不能看表面,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也不见得都是彻底的黑,善于找到别人的优点,是一种本事。近朱者赤,有些影响不明显,但总能潜移默化,慢慢镌刻在灵魂深处。

因为失火,而跟邻居们一起搞水利建设,并且担任起指挥民兵的人物。柯希莫索居而不离群。一个独自生活在树上的人,却能够懂得,“集体会产生出最强有力的人物,能突出每个人的长处,使人得到提自己办事时极难于获得的那种快乐,会为看到那么多正直,勇敢而能干的人而喜悦,为他们值得去争取美好的东西。只为自己而生活,经常出现的是相反的情形,看到的是人们的另一副面孔,使你必须永远手握住剑柄。”

可见,很多东西,不是你有没有条件去做,端看你想不想去克难。

事物总有其两面性,“在大家的心中有一个需要解决的共同问题,每个人都把它放在自己的其他个人利益之前。(这是两大前提,缺一不可)。而且从获得其他许多优秀人物的赞同和敬佩而产生的满足感中得到报偿。”这种情况下集体活动的开展会比较顺利。

而当共同问题不存在,集体就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因此柯希莫又不得不明白另一件事:做一个孤独的人最好,而不要当首领。

柯希莫不是怪物,他只是一个不走寻常路,不住寻常屋的正常人。他有亲情的羁绊,也有对爱情的渴望。他想寻找同一地平线的伴侣,只不过,生活在水里的,未必都是鱼。“不能下树”和“不想下树”,一字之间,相差何止万里。当“不能下树”被允许下树,不在同一层次的爱情也就结束了。

邻居荡秋千的小女孩,爱情开始之前(两个小孩子,如果不是重逢,柯希莫已经淡忘)跟着家人离开,回来时是公爵的寡妇。

作者的脑洞果然开得够大,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前卫地给他笔下的小女孩设定新潮的择偶标准,钱多人老还必须死的早。“我总是做我喜欢做的事,”秋千女孩告诉柯希莫,“……我就挑选了求婚者中最衰老的,幸亏有这么一位。这样我将早当寡妇。而且实际上我现在就是了。”

后来,秋千女孩再嫁给一个英国贵族,每天对着印度奇特的森年幻想她的树上情人拨开树叶走出来。

因为失去情人而颓丧的柯希莫,又站了起来,为了抵抗入侵森林的狼群,人们以为“又疯了”的“本来就是疯子”的男爵,再一次展现他的非凡领导才能。

结局是上帝给柯希莫的奖赏。65岁的柯希莫,重病将死的时候,天降热气球,锚带着长长的绳子在空中飞舞,闪耀着银白色的光。“奄奄一息的柯希莫,当锚的绳子靠近他之际,就像他年轻时经常蹦跳的那个样儿,抓住了绳索,脚踩在锚上……”最后,或许跌落在某处,或许坠海了,但是他完成了在翁布罗萨土地上的誓言,永远不下树。纪念他的墓碑上写着,“升入天空”。

细想想这本书其实挺好看的,隐藏着一种正能量。又熊又折拗的人对生活的热爱未必比循规蹈矩的人少,认真生活没有固定的方式。爱情不可以少,但不是全部。痛苦可以消沉,但人生总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你,意思意思就该振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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