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老婆盯着电视机顶上的那面墙若有所思,半晌后说:“这墙面太空了,可以钉一些置物架,增加收纳空间。”
我说:“空一点挺好的,显得干净,这叫留白。”
她撇撇嘴:“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没地方放了。”
老婆是个收纳达人,对待闲置物品,很少丢弃,而是喜欢用大大小小的收纳箱将其收起来,眼不见为净。我则不同,连收纳箱我都觉得碍眼,对待闲置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丢掉,家里物品越少我就越开心。
家里乱不乱,关键在于人,跟收纳空间没太大关系。收纳箱的增加,并没有让家里更整洁,该乱还是乱。就跟熵增定律一样,哪怕我们都没有故意去破坏、捣乱,但家里环境依然从有序变得无序。
以前觉得这只是两人对物品的处理态度不同,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分对错,爱收纳爱整理也是不错的习惯。但慢慢地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涉及女儿教育时,我有些坐不住了。
又是某天,3岁半女儿在阳台上坐着发呆,老婆问女儿:“宝贝,你在干什么呀?”女儿头也不回地答道:“没做什么。”
“那你要不要去画画呀?”
“不要。”
“那你要不要玩玩具?”
“不想玩。”
“那你去看看绘本吧。”
女儿终于回头,一脸郁闷:“妈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坐在这里。”
我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忽然意识到这简直是“收纳闲置物品”的翻版呀。见不得物品闲置也就罢了,还见不得人闲着,怪不得周末看我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忍不住给我安排各种家务。
不留白,总想填满、总想安排,这是控制欲。在育儿上往往表现出过多替孩子做决定,小到每天的穿衣戴帽,大到报兴趣班。比如学跳舞,老婆认为女孩子应该学拉丁或芭蕾,有助于形体塑造,我认为应该问问女儿的意见,喜欢才最重要,她却说:“小孩子哪里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舞蹈,又没接触过,父母决定就好了。”
我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转头问女儿:“宝贝,你想学什么舞蹈呀,拉丁还是芭蕾?”
不料,女儿嘴一扁,带着哭腔说:“不想,不想学跳舞。”
老婆一愣,又问:“那你要不要学唱歌?”
女儿居然“哇”地一声,大哭道:“不要不要,不想去学校。”
老婆神色顿时有些沮丧,万万没想到女儿的反应会是这样。
我知道,女儿平日里喜欢自唱自跳,但不喜欢被安排,哪怕年纪小,也是独立的个体,她有权利获得一些权力,做决定的权力。
张栋的育儿新书《让孩子原创人生》中,有一段话:
做决定的能力关乎孩子的一生——他是否有能力并且敢于活出自己独特的人生。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都敢于做出自己的选择,并且内心满足。这是人生长跑中最有用的能力之一,但并不能在一夜之间获得,需要长时间地支持、鼓励和培养。等孩子成年之后,你忽然发现孩子不愿意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消极、懈怠,那时再想补救就已经晚了。
拥有自主权,能做出不错的决定,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认为是教育的终点。如果女儿能成为这样的人,我对她的教育也基本结束了,只见过“活到老,学到老”,还没见过“教到老”的,未来的日子她自行去学习、去体悟,我只需陪伴赋能即可。
而要想培养孩子做决定的能力,父母就要学会留白。所谓留白就是时间留白、空间留白,给孩子可支配的时间和空间。你会发现,孩子可以自己变得更好,甚至让人意想不到。
作者认为留白有三大好处:
1、培养热情
热情源于热爱,热爱源于兴趣。有了可支配的时间和空间,孩子会去找好玩的、喜欢的事来做,久而久之,兴趣爱好就有了,在未来也许就会变成一种能力,人生就会多一些可能性。能对一件事持续保持热情的人,更乐于接受更高的挑战。
女儿今年要上幼儿园了,老师发来一份调查问卷,其中有一个问题是:孩子平时独处的时候喜欢做什么?我和老婆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看电视……”
虽说有人劝我们少让孩子看电视,但我认为喜欢看电视也是一种爱好,跟其他爱好并无本质区别。女儿对此保持极大的热情,她从电视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语汇量比同龄人更丰富、擅于模仿人物角色、爱上唱歌跳舞、喜欢听故事和讲故事、对很多事物都充满好奇和热情,实在是给我们带来太多意外和惊喜。
2、培养创造力
创造力到底是个啥?其实很多人是没有概念的,每个人对创造力的理解都不太一样,我也不认为自己能讲得清楚。比较认同的一种看法是:创造力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培养需要宽松的土壤,需要留白,需要放空,需要无所事事,需要胡思乱想,然后在某个时刻变成奇思妙想。
记得看过一个关于“发明家”的综艺节目,选手们都是民间高手,各种奇葩的玩意被拿上台展示。比如让人不敢赖床的床,起床闹铃一响,床垫就会把人弹起来,像发射炮弹一样撞到墙上,试问你敢赖床吗?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那些脑洞突破天际的发明,而是有一名选手被问为什么会想到发明这些东西时,他的回答竟然是:“因为无聊啊。”
这也让我想起了李安导演的一句话:“我没有理想,我整天幻想。”于是有了《卧虎藏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饮食男女》等佳作。
不留白,哪有时间去无聊、去幻想、去创造不朽?
3、培养内驱力
写到这里,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不知道是谁说的名言:“教育不是注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把火。”那把火,就是内驱力。
有一种说法,认为内驱力有三个要素,分别是自主感、胜任感和归属感。简言之,自主感讲的是能够自主决定做某件事,胜任感是相信自己能做好,归属感是做了这件事之后能获得别人的关注和认可。具备这三要素,就容易培养出孩子的内驱力,而要做到这一点,同样也需要留白。
与之相反,很多家长喜欢用奖励或惩罚去控制孩子的行为,这是外部驱动力,短期或能见效,长期却有不利影响。
我女儿刚上幼儿园的第一周,每天都是哭着进园的,为了让她尽快适应与父母的暂别,我买了她喜欢的卡通角色“小马宝莉”徽章,每天上学前给她一个,跟她说:“今天陪你上学的是苹果嘉儿哦。”我并未提及这是一种奖励,而是强调这是一种陪伴,效果还不错,她很开心,第二周就不再哭了。
而昨天下午,老婆接女儿放学,看到女儿情绪不错,表现挺好,就拿出一枚新的徽章说:“你今天表现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结果女儿晚上吃饭时,问:“妈妈,如果我好好吃饭,你还会奖励一枚小马宝莉徽章吗?”
“不能。”
“哼,妈妈小气。”双手抱胸,不肯吃饭。
当外部激励消失,动力也锐减,哪怕外部激励一直存在,它所产生的驱动力也会慢慢衰竭,用外部激励去控制行为不是长久之道。
学会留白,学会放手,才能点燃那把火。
热情、创造力、内驱力,这是留白能带来的三大好处,仔细思考这三个词汇的内涵外延,你会发现,具备这些特质的人已经足够优秀。
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