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X市郊外的的一座酒庄内,一群X市的大人物们正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参加完植树节开幕式的鸿氏集团董事长鸿铭山正在此处大宴宾客。
此刻的鸿铭山锃光闪亮的光头,油光闪亮的油炸螃蟹脸甚至让室内流转的琉璃灯都失去了光彩。他身边坐着一个肤白貌美的中年熟妇,也就是他以前青梅竹马,后来嫁给富豪,又被鸿铭山夺回来的赵俪。
“孙局长,我的孙大哥。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身高一米九,体格如山的鸿铭山搂着一米六的市环保局局长孙士彬,和在众人的哄闹中喝了个交杯酒。
酒过三巡,鸿铭山眯着眼睛,打着饱嗝儿说:“各位领导,各位兄弟朋友。说实话,我鸿铭山这辈子,能够认识你们,结交你们,那是我一辈子的福分。在此我鸿铭山也向各位保证,只要鸿氏集团还在,各位不论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尽管来找我。什么做慈善、捐款、扶贫、修学校、修路……只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只需你们开口,我鸿某人绝不会推辞。”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和推杯换盏之后,鸿铭山的脸更红了,紧紧的搂着身边的赵俪开始了新一轮的高谈阔论。
“我的底细在座各位都知道,所以也不怕大家笑话,那真是,真TM是从小穷到大,最苦的时候是靠捡别人丢在垃圾桶里的垃圾才活下来的。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这辈子,决不再当穷人,决不再受人欺凌,我,鸿铭山,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做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在我看来,人这一辈子要么有权,要么有势,要么有钱,三者都没有,那么你活该活在别人脚下,任人欺凌,作践。”
“有人跟我讲尊严。说我为了金钱失去了尊严,呵呵。什么是尊严?你TM跟一个曾经在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看着战友被打穿了脑袋,炸飞了胳膊腿儿的人谈生活的尊严?哈哈哈,在生存面前,尊严就是个屁!”
“呵呵,我算是幸运的了,虽然流过血,受过伤,还丢了一根小拇指,可总算一条命留了下来。”鸿铭山摘掉手套,晃晃只有四指的右手,笑得得意而冷酷。
“我觉得吧,这个世界上,就两种人,一种穷人,一种富人。穷人做什么都要畏手畏脚,担惊受怕。富人呢?就能为所欲为——这就是区别,这就是达尔文所说的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所以,不论今后结局如何,这——现在这种生活,就是我鸿铭山想要的,这辈子追求的。不管我为了这种生话付出过多少,我都心甘情愿,毫不后悔,因为,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鸿总,问你个问题呗。”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传了出来,不大,却很清晰。
“你问。”鸿铭山半闭着眼。
“你这种靠欺凌那些跟你曾经一样的穷人,腐蚀上层领导,破坏生养你的大自然的手段的来的生活,回想起来就不会有一丝愧疚吗?”
此言一出,客厅内一片死寂。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四下扫射要把这个说话的人照出来。
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呵呵,”鸿铭山目光扫过一众宾客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愧疚?说我欺凌穷人,腐蚀领导,拿出证据来,拿出来立马枪毙我!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靠真本事换来的生活,只需要跟我自己交代就行了,其他的我不管,也不想管。”
“通常问这个问题的人呢,是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我鸿铭山现在的生活,所以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加以嘲讽和批判。但是,我敢打赌,让你在我的位子上坐一天,你就再也不说说这种傻逼的话了,哈哈。”
“看看这酒,自酿的珍藏五十年以上的纯五粮液,比那狗屁茅台厂,五粮液场出来的正宗多了,你在市面上绝对买不到。再说这桌子上的菜,这条蓝鳍金枪鱼,今早刚捕上来空从挪威运过来的;还有这白鲟的鱼子酱,一勺就要几十万。我说这顿饭就算是美国总统都不一定吃得上不为过吧。还有,这几个前来作陪的小姐也全都是国内顶尖的模特,市场价绝不会低于五万一晚。这种生活,如果今天不来体验你们想过吗?敢想吗?”
“我鸿某人说这话并没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我也不敢,只是纯粹的想让大家今天能尽尽兴,好好享受一下这苦短的人生。更重要的是,我自认为人生的真谛其实就是在忙里偷闲中认真,且绝不亏待自己的享受你当下能享受的一切。”
“我鸿铭山不是个高尚的人,就TM是个为了过上有钱人日子的土包子。你说世俗也好,拜金也好,但老子就是比你们这帮穷鬼过得舒服,滋润,咋了?哈哈哈哈。”
“没钱没权,你就算再高尚,再有学问,那也白搭。去政府办事会给你开后门吗?去医院会有人给你提前排号吗?到银行有VIP通道吗?儿子上学能有好学校吗?”
“没听过吗?曾经有一个调查,说采访临死前的人,说他们最后悔的不是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而是没做过什么。所以,人性本就是自私的,过好自己这一辈子就够了,至于后来人,没准儿明天地球就完蛋了,扯那么远有用吗?李白还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哈哈。”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不想自己仅有的这几十年的小命就在寂寂无名中走完。所以我要奋斗,要努力赚钱,努力往上爬,做那个人上人,生钱中钱,只有这样人们才能知道你,记住你,让你在这历史长河中激起一朵浪花。”
“鸿总就不怕遗臭万年,被后世人唾弃吗?”市宣传部部长,一个发福的女人笑着问。
“为什么要怕?小时候我就对着镜子跟我自己说,即便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只为让历史记住我,这个世界我曾来过,哈哈。”鸿铭山笑得很霸气,“所以我从来都不憎恶那些被历史书唾骂的人,比如希特勒,墨索里尼,高俅,甚至中条英机,为什么?因为他们被机会所有人记住了,这就够了,不求名垂青史,但求历史留名。”
“而且,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这些人现在之所以被当作反面教材,仅仅是因为他们当年失败了。成王败寇,历史本就是成功者为自己书写的赞歌。如果当年希特勒一统天下,说不定丘吉尔和就是现在的反面教材了,不是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却是有点太过反动了吧。”旁边长着马脸的市警察局局长马德胜一脸严肃的说,“有些话,是不能说,也不能听的。”
鸿铭山点点头,倒进一杯酒继续说:“马局长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只敢在你们这帮兄弟面前说说自己的个人愚见,呵呵。中国人经常讲:不谈政治。可实际上呢?每个人其实都在谈,为什么谈?因为关心,因为希望它好。就像中国足球,都在谈,都在骂,却总还是忍不住去看,去加油,去支持,一直在失望,却还是抱着希望。”
“老鸿,你喝多了。”市刑警队队长耿浩上来拉他。
“我没有!”鸿铭山一把拨拉开耿浩,“不信你们听,我还能一字不落给你们背诵一下我的人生信条:独立宣言。”
“在有关人类事务的发展过程中,当一个民族必须解除其和另一个民族之间的政治联系,并在世界各国之间依照自然法则和自然之造物主的意旨,接受独立和平等的地位时,出于人类舆论的尊重,必须把他们不得不独立的原因予以宣布。”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是经被治理者的同意而产生的。”
“够了鸿铭山。”他旁边的赵俪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
鸿铭山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今天能跟各位领导和同仁一起欢聚一堂,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卖弄一下本来不太多的学问,让大家见笑了。我先自罚一杯,对刚刚的失态表示赔罪,哈哈。”
这时耿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了电话的他在马局耳边低语两句,俩人一起起身。
“怎么,马局耿队,这是要走吗?”鸿铭山见状问。
“公务在身没办法。对了鸿总,刚刚接到电话说在白江湿地公园发现一具死尸,初步认定是青蓝矿业的法人刘辉,替赵青和赵蓝兄弟做事的。这人你应该熟吧?”
鸿铭山摇摇头说:“不熟,点头之交而已。”
“噢,那好。各位慢慢喝,我们得先回去办案了。”
“耿浩,这个鸿铭山你跟他接触多吗?”回去路上,警察局马德胜问。
“不多。”耿浩回答,“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而且还是全国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背景我调查过,确实是白手起家,虽然做人做事有些粗俗,但并没有任何不法的行为。”
“哦。不管怎么样,以后还是要留意一下这个人。”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