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过的路上也有玩具吗

眼皮的囚门关上,眼睛却从未陷入沉睡。两点零二分。她盯着床头发光的时钟。两点零三分?一边捕捉着呼吸或者轻微的鼾声。一张双人床,她占了一边,黑暗占了另一边。昨天或者几年之后的夏夜。

祖母的病情加重。祖母无业,却又善于裁缝,乐于拾荒。平静而苍白的脸色,让她联想起五岁时父母的声嘶力竭。哦,他们现在正陪在祖母的身边,脸色平静,配合苍白。她脑中想着这一切,手打开了直饮水的龙头,看着水落在彩色的水杯里。

图书馆正值中午,地球也正值壮年。接水声随着喷泉声汩汩作响,窗外试探的光线避开了她的角落。

车辆和行人被挤得乱叫,泉水低吟,匆匆学生私语,时而一声惊呼,拖延的话音久久散不去。她盯着直饮水的水流,心里想着别的事,但她发现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水流也失了神,她眼看着水流越来越缓,而她放在开关上的手没有动过。最后,变成一滴一滴的流下。

她皱了皱眉头。她们互相陪伴了那么久,他们离开了那么久。

一个黑色的水杯伸了过来,这下干脆没水了。她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男生,他似乎也露出了疑惑,他看了看她。似乎惊奇又疑惑。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眼睛里有她所有想知道的故事。

他显然发现了更多。他发现所有的声音都停止,期待的话再也等不到第二句,拖延的长音变成突然关上的门。发呆的游鱼再也不受惊扰,飞鸟真的成为了背景。人也如此。

她惊异地望着四周。这个世界是假的吗?安静地可怕,像每一次争吵之后,各种语言的沉默。

她和他望着四周,慌乱。她拉着他陌生的手,在图书馆跑上跑下:无一例外,无一幸免。

她要再拉着他走出图书馆看看,这下他停了下来没有动,她吓得以为他也要凝滞了,转过头来。发现他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黑瞳,不一样的眼神——他的黑色是钢铁,而她只是锈迹。他咧了咧嘴,他摇了摇头。

她一个人走出图书馆的正门,看见花迸发的香气停在她鼻下。天将永远这样晴朗吗?所有人保持冷漠,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她回头。看见他拖着长长的尾巴,向走廊深处走去。有东西击中水面,沉下去。她缓缓转过头来,世界缓缓转过头,露出惊喜失败的微笑,云开始变幻,万物之声响起,一切像是从未停止过。

她站在门口,所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无需问,那一定是个熟悉的故事。她还是偶尔能遇到他,两个人相遇,时间为他们静止,总有些说的。

“现在,以后,如果世界将永远如此,只有两个人。”

“如果世界只有两个人,那还能称为人吗?如果世界只剩一个人,还能称为人么?”

“时间为我们驻足吗?”

“白昼将成永昼,黑夜将成永夜。我们不是主宰,而是囚徒。”

但没有人问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在意其中的科学或是不科学的原理,时间时而流逝,时而观望。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也许早一点遇到就好了,也许祖母就不会去世。她也不需要再去扮演早已经不熟悉的角色,在错误的剧情里出演,和扮演杀手的演员对白。也许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开始。

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开始。

“什么是爱?”

“爱是束缚。”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偶尔会错认为他的面孔。

十七年前,被抛弃的脏兮兮的狗,在被主人抛弃的垃圾旁,朝着想要施以援手的人吠,以为主人走了一会就会回来,以为主人要自己看守这些财物。

“你经过的路上,也有玩具吗?”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野山冷石,更多诗文期待与你相遇)

你可能感兴趣的:(你经过的路上也有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