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思危办公室出来，奔驰车载着楚江开来到建工银行西江支行楼下时，已是上午11点。
楚江开正想下车去找雷厉行，想想似有不妥，便掏出手机想先找吴迪探个底细，又觉得有点隔墙撂帽子，左右不对头，便转而电话严斯普。
没想到严斯普电话“嘟嘟嘟”正占线，楚江开这才再拨打吴迪电话，一听，也是“嘟嘟嘟”无法接通。
“这对狗男女，一定在热线讨论雷厉行！”已经胸有成竹的楚江开暗自好笑，便一边转道向市人民银行驶去，一边不停地重拨严斯普电话，直到打通电话为止。
“严斯普同志！办公室电话怎么会打这么久？不会又公话私用吧！”楚江开笑嘻嘻开涮道：“是不是又在和我们吴大小姐煲电话？！”
“别开玩笑了！楚老板！”严斯普紧张之中略带兴奋，正色回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上你办公室喝茶聊些正事！”
“好啊，我也刚好顺道，十分钟后就到人行楼下接你！”楚江开按了两声喇叭，拔高音量道：“快到了，你现在就可以准备下楼啦！”
安达市人民银行在市中心最繁华街道上，楚江开车子就滑停在行门口。
人行门口两座汉白玉狮子威严蹲守着，一只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一只昂首垂目却不怒而威。楚江开看在眼里，莫名喜欢，忍不住多瞧两眼，好像会从中汲取无穷力量！
“得得得”突然有人敲车窗，没等他回过神来，严斯普已自个拉门上车，急促中带点紧张道：“走，去你办公室！”
“好狮子！”楚江开还沉浸于爱慕之中，自言自语着。
严斯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奇怪眼神纳闷看着他。
“好狮子，今后我公司门口也要摆放一对这样的狮子！”楚江开指着那昂首垂目不怒自威的狮子，不由得挺拔下身躯，骄傲地扬了扬头，好像自己已化身那狮子，睥睨着整个安达建筑市场。
“你小子不会掉入钱眼吧？！这狮子可是大有来头，美其名曰港币狮！你瞧那嘴巴，一张一合代表银行吐纳资金。若不是银行，普通人家还不敢随便安放呢！”严斯普也素爱这对狮子，心有灵犀打趣道：“你不会还想办个银行吧？！”
“那也说不准！”想想连安思危都认可和支持自己吞并金维进入房地产业，那进军金融业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一串串联想下，并购金维地产似乎已然成功，志得意满的楚江开使劲地揉搓着双手，摇头晃脑道：“很难说啊！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办家银行！跟你一样当回人上人。”
“到时候门口就放这种狮子，威武霸气！”楚江开越发亢奋的有些不可自支，将油门一踩到底。
“开银行？！好啊！到时候我给你打工，别忘了聘我当行长哦！”严斯普随声附和道。
“得了吧，你就给我当个保安吧！专门负责保卫港币狮！”楚江开终于元神回归，笑嘻嘻瞄他一眼，“就你这块板材，当个保安还挺配的！”
“好嘞，那我就谨遵圣谕啰！”
两个老同学一路插科打诨，相互取笑着，奔驰车很快滑到宏图建设大门口。
车刚泊定，楚江开便拉着严斯普的手，指着大楼门口正在随风飘扬的公司旗帜：“我要在两年之内，将公司扩张三倍，拥有一栋真正属于自己的办公楼！”
“你现在不全有？！”严斯普一脸疑惑。
“不瞒你说，我这办公楼现在还是租赁的！建筑公司哪个不是轻资产，我得把钱全用在刀刃上，基建才是我的主业，钱生钱最快，哪舍得购置房产？！不过......”楚江开仰望那迎风飘扬的旗帜，自信满满地一字一顿道：“迟早会有的，你信不！”
“我相信！！”不知道是被楚江开的雄心壮志所感染，还是心有感应，头皮触电般发麻的严斯普也暗自打气：“我也要在两年之内，争取转正，五年之内干个处级！”
“到时候，就在新办公大楼门口放上一对港币狮！”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竟然不约而同，异口同声说道，继而开心对视大笑，携手进入大楼。
楚江开的办公室显然有过高人指点！
门刚打开时，红木家具那特有沁人心肺的木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楚江开将朝南方向的四屏窗户从中推开，一阵和煦清风随之拂越而入！放眼窗外，远处绿树成荫，让人如置身一幅立体的横屏画廊中。
办公室在不经意间分成两个功能区，朝南前半部分是待客室，中间摆放着十三件套红木家具，正中间是一雕龙刻凤红木茶盘，精致又大方；办公室靠北的后半部分，端端正正置放着一台大班桌，恍若威严长者正环目四周。
两个功能区之间没有任何隔断，只是后半部分比前待客室高出两个很不起眼的微小台阶！
就是这微小的两台阶，让楚江开每天上班时心情非常愉悦！
因为每一次走向办公桌时，都有“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的拔升感。
每次坐在自己的庞大办公桌前，他都霸气侧漏，恍若正审视四海，睃巡天下！
每一次有客人进来时，楚江开都会从办公桌后笑呵呵起身，边打着招呼，边走向对方，也是这两微小的台阶，仿佛隐藏着的增高垫，就是比来客高出那半个耳朵，让人陡生傲然卓立之威。
严斯普看着楚江开坐北朝南的大班桌，心生喜欢，跨步过去，登上这两微小台阶，陡然的上升感让他如羽翼生风，豪气荣发，天人感应般朗声诵道：“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研究生就是不一样，一出口就来了个岳阳楼记！”楚江开没想到他对那两个小台阶也如此敏感，而且诗句如此贴切、恰当，自然其心也喜洋洋矣。
严斯普笑着走到大办公室桌边，一屁股坐在大皮椅上，奋力蹬腿，旋转两圈，悠然见朝东方向也开了个竖立着的对开双屏窗户。
严斯普心想，每日清晨阳光倾泻而入时，那该是何等神清气爽，方知紫气东来朝日初升美好寓意，不禁开口吟道：“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
楚江开虽不知此诗句出处，但觉气势雄伟生机盎然，与自己当初开个东窗的设想不谋而合，不禁暗叹这研究生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有两下子！能见小窗而有大格局！这个严同志不简单啊！”楚江开一拍双掌，骄傲地朝其背后一努嘴，笑道，“你看那字如何？！”。
严斯普微微一笑，回首一看，背后高悬“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落款是赵启功。严斯普对字画素有研究，一眼就看出那是赝品！但仿造者颇具功底，因字立形，长短大小胖瘦比例协调，深得启功要义，只是尚未完全吃透启功独特瘦金体雍容典雅气质，少了以行入楷，静中有动的行云流水感。
严斯普也不戳穿，何况见字如意，宁静致远已让他心境澄明、眼界空阔，如静水流深，淡雅开朗，脱口赞叹：“好一个福地洞天。”
楚江开看出他是真心喜欢，更自豪地介绍起各种照片，和市委书记易居水合影特意放大五倍，当仁不让地放在中间！虽然易书记可能对他早无印象，但楚江开仍每次都津津乐道地向来宾隆重介绍这相片光辉历史，不厌其烦地自圆其说起市委书记对他是如何重视和祝福！虽然他比谁都清楚，那场新长征突击手会上，他和每个普通人一样，都抢着和蜻蜓点水般到场的市委书记合影照相！
严斯普对此兴趣寡然，只是一味“呵呵”奉承，便忙着去翻阅书柜上各种书籍。
楚江开见状讪讪笑道：“都是新的，摆着做样子，别看了！”边说边忙着烧水斟茶。
一时间，茶香四溢，氤氲整个房间，沁人心肺，让人飘飘欲仙。
严斯普起身跨步过来抿了一口，不禁又叹到：“汲水煮茶气味清，一饮疑有仙人骨，好茶！”
楚江开笑道：“你就别再文绉绉，喜欢就常来呗！”
“你是大忙人，没事岂敢登你这三宝殿！”严斯普打趣道：“你知不知道西江支行的事？”
“不太清楚，早上还想去拜访雷厉行，解决取现问题，让吴迪约下。她说一大早市纪委的人就去找他了。”楚江开看他两眼，小声问道：“该不会是雷厉行有什么事吧？”
“不是他的事，你取现干嘛找他？”严斯普进入这办公室，莫名其妙全身放松下来，完全没了之前的猴急，反倒对楚江开的有关银行业务产生兴趣。
“你不知道，和西江支行合作，基本比较顺！只是他们信贷科长严国茂比较啰嗦，经常卡我们，不让正常支取现金！”楚江开一脸无奈，继续道：“如果咱没有贷款，取现也就不要经过他了；但是我们有授信业务，贷款客户资金进出有时候需要信贷科长同意，宏图建设又是资金密集型建筑企业，砂石料等若不用现金，哪里能买得到？！”
“这家伙胆子特大，每办一次业务，都要吃、拿、卡、要、拖一下，我们财务都快被他弄崩溃了！”楚江开窝在心口的苦水一股脑全倒出，“也算是向你这监管部门投诉吧！有空你也给过问一下，大科长！”
“哦，你不知道吗？！他是安达市分行于知微行长的亲戚？！就是仗着这层关系，才敢胡作非为！雷厉行看在于知微面上，有时也是打鸟的姿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故意放纵他，借他这把刀杀人，客户受不了后，他再慢慢介入，捞个人情！”
“因此严国茂这家伙愈发胆大，雁过拔毛！不管谁来办业务都要揩点油，客户私底下都称其严拔毛！”
“呵呵！”楚江开听着有趣，不禁噗呲一笑。
“不过......”严斯普也笑看他一眼，故意卖个小关子道：“这一次该会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这个弯跨度太大，楚江开一时没有扭转过来。
“严国茂这次出事啦！别说卡你们公司，就连市建筑公司的取现他都敢卡。”严斯普有点幸灾乐祸道。
“市建筑公司不是优质大客户？他也敢得罪？！”楚江开有点吃惊：“人家可是国有企业，各个银行都抢着要啊！”
“你不也是优质大客户？！”严斯普揶揄道：“业绩是一把手关心的，跟雷厉行直接挂钩，雷厉行是要花大力气去拼抢客户的！但象严国茂这种背靠大山有恃无恐的，哪管什么业不业绩！这家伙是铜板做眼镜，睁开眼，只认得钱钱钱！而且这种钱比考核业绩得到的工资奖金来得快，又来得多，还来得爽！因此他才不管客户大不大，重不重要，一律雁过拔毛，通吃一遍，反正到头来也没有人敢撸掉他！听说雷厉行还经常帮他擦屁股！”
“哦！”楚江开若有所思，原本焦恼之心逐渐平衡：“原来银行潜规则还不少！若没有一条龙全搞定，办起事来，难免磕磕碰碰！”
“不过，象这种人迟早都会出事！”楚江开自言自语摇头道。
“是啊，这不，这次市建筑公司出了大事，听说董事长黄巧如及整个班子都被端了，也供出向严国茂行贿的事了，早上市纪委就是找雷厉行行长质询此事。严国茂这次算彻底栽了！吴迪说雷厉行交代她马上起早请示文件，罢免严国茂做个彻底隔断，并让吴迪任信贷科长。现在估计雷厉行已经在市分行党委书记于知微那请示着呢！”严斯普象自己提拔似的，神采飞扬一口气说完。
“看你高兴的样子，严国茂这也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楚江开欢声祝贺：“吴迪这可是脚踏车挂飞轮，够快的，今后取现还请你们家严大夫人多多关照！”
严斯普笑骂道：“瞎扯淡，那是你和她的事，关我什么事！”
“还不关你的事，不关你事你会来找我？”楚江开打趣道：“吴迪这次转正，还能直入核心业务领导岗位，看来这个雷厉行手法非常老道啊！”
严斯普有点不明就里：“此话怎讲？”
“你想过没有？雷厉行会不知道严国茂底细？”楚江开得意问道：“也不知道吴迪和你的关系？”
严斯普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表面看，雷厉行是因为业绩提拔吴迪，更大可能是给你面子，也是为他自己！但为什么之前没转正，这次不仅转，而且还要直接转任要害部门正职？”
严斯普一脸茫然，不可置否摇了摇头。
“因为他在等待时机，寻找机会！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就是他在办！而且一办就成！”
楚江开慢条斯理，缓缓分析道：“即使市纪委没找他，但雷厉行这老狐狸也早就赌定，严国茂这家伙迟早会出事！只不过，碍于其一把年纪老资格，又是市分行于知微行长亲戚，这偷来的锣鼓动他不得，也打不得啊！”
“其实这么重要岗位上，被自己的上级领导亲戚所占据，又与自己隔着肚皮不贴心，那简直就是在塞外将军身边安插个监军，这种痛苦估计只有雷厉行这种神龟老汉才忍得住！”
“雷厉行一定对这眼中钉忍了很久，做梦都想把他拿下！”严斯普顺势接茬道。
楚江开点了点头，顿了顿，笑问道：“是啊！但什么时候拿下，拿下后谁来接他？如果不是吴迪，你觉得谁会是他最想换上的人选？”
严斯普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被这一连串问号搅合的有点头昏脑胀。
“他要选的人一定是他最信任！或最感恩戴德的人！这样才最可控！”楚江开象赛半仙掐指算起，“谁会对他最死心塌地呢？！当然是直接从基层柜员破格提拔到办公室副主任的吴迪同志啦！”
“如果这一次再破格提拔吴迪，我估计啊！”楚江开清咳两声，又故意顿了两下，拖长音道：“今后叫吴迪以身相许都有可能！”
严斯普听着听着，开始还颇觉有理，只是这最后突如其来一句玩笑，却针刺其心尖，顿觉浑身不自在，尴尬不已！
楚江开知道玩笑开大了，急忙岔开话题，科普起职场游戏规则。
“一般要害岗位，都是隔级把控，方便制约！也就是说，市分行行长会直接安插信贷科长这个要害岗位人选，确保信贷客户信息对称可控，避免被基层行长悬空，因此一般不会让基层行长或其他人自己定人选！”
“但今天这种局面，只要雷厉行一提，于知微逼上梁山一肚子不愿意也不行了！因为严国茂已经触碰底线，于知微只能丢车保帅，与之隔离，划清界限，避免殃及池鱼。”
“但要临时找个可靠人选，又没有雷厉行那样处心积虑瞄准着、准备着，就没有后备人选可立马顶上！因为于知微根本没有做好严国茂会出事的准备！！”
“因此于知微一定只能同意雷厉行建议！而且雷厉行已经知道你和吴迪的关系，也会把这事和他挑明，于知微更不会阻挡！”
“况且你和吴迪办事从来都有方寸，象这种有分寸的人，更有敬畏心，也更有底线。这种人普遍心理违约成本特别高，自然让人放心，用起来也特别可靠。而于知微、雷厉行这些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个个都是六耳猕猴转世，鬼精鬼精的，特别会算计！巴不得底下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楚江开口若悬河侃侃布道！严斯普听的津津有味润脑入心！这可是研究生课堂所不曾有的，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仿佛楚江开所言一切就在眼前真实上演。
突然，办公室电话“叮铃铃”响起，楚江开一看来电显示，见是吴迪打来，便按下免提键，两人一起听。
一切果然如楚江开所料，雷厉行一到市分行汇报，于知微行长毫不徇私情，马上来个吕布杀董卓，大义灭亲，要求雷厉行立即调整到位！
雷厉行任用吴迪为信贷科长的建议，于知微想都没想，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提拔而且是再次破格提拔，便直接在请示文件上签字同意，还特地交代要求当天马上宣布到位！
吴迪来电也是为了询问楚江开，是否还象早上那样，要不要抽个时间见见雷厉行。
“见啥呢？！”楚江开呵呵打住：“找他不外乎谈取现问题，现在您都当信贷科长了，我看也没必要再去找他，何况他现在也有一大堆事，还是不见为好！”
吴迪被他这么谦恭称呼“您”着，开心又不自在，便客套两句，想挂掉电话。
楚江开那肯放过这机会，朗声笑问：“斯普同志也在这，你俩不亲密亲密下？！”
严斯普急忙摆手对吴迪嚷叫“晚上见”，便出手强行按掉电话。
“还怕被我听见？！呵呵！”楚江开一边揶揄，一边正色道：“你俩也该把手续办了！”
严斯普转身落座，瘫仰于红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毕竟两个人卿卿我我也有五年了，如果连中学一起算，相识相知也有八年了！
“八年，连抗战都取得胜利了！”严斯普沮丧道：“可是，什么开口呢？结婚又没有房子，总不能窝在宿舍结婚！”他也知道吴迪并非“物质女”，但作为男子汉，怎能不为心上人提供一个可靠港湾？！因此在没有房子之前，他是放不下这个面子去求婚的。而吴迪又是个女孩子，再胆大也不可能主动先开口。因此，这桩琴瑟调和、天作之合的婚姻佳事，在看似马上要水到渠成，却还婆婆妈妈梗着、耗着！
严斯普甚是烦恼，可又无计可施，毕竟“买房”所需资金不是个小数目！
楚江开一路上受他俩帮助不少，常思索如何密切情感加深关系，何况生意场上本金好寻、伙计难找，要碰到一个能掏心掏肺，有德有才又能给自己搭一手的更是难上加难！想至此，便落落大方道：“那还不简单，宝华花园我看挺不错的！听说房子很热销，指标我来，首付我帮你先付，就当是我给你这个总顾问的咨询费吧！”
严斯普一阵感动，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什么行呢！”
“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看就这么定！”楚江开再次拿出在舅舅面前的魄力，斩钉截铁道：“放心！一切我会帮你全部办妥的！你就好好考虑如何求婚啦！”
严斯普思绪良久，隔空对楚江开抱拳谢道：“那大恩不言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要谢也要先谢您俩！”楚江开笑呵呵的连忙打住：“没有你俩，我宏图建设哪能发展这么快！”
严斯普心里泛起阵阵感动，什么叫“肝胆相照”，这才是兄弟情深呢！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突然，他想起今早刚刚收到的一纸公文，便从包里掏出一份复印件，一边指点着，一边解释着，“最近全国都在搞大基建，人民银行总行出台配套政策，进行窗口指导，对一级建筑资质的企业给予融资便利的政策支持。”
“今后各个商业银行都可能把具有一级资质的建筑企业作为白名单客户，列入优先支持对象！你赶紧去申报宏图建设为一级建筑企业，一旦入围，等于在金融业拿到一块金字招牌！”
“而且，企业的品牌、影响力、各种机遇、机会、融资再融资能力、员工归属感都会发生巨变！”
严斯普还担心自己讲的不够仔细，继续耗了一根头发分八瓣的认真劲，一板一眼道：“谁先拿到一级资质，就等于是一万米比赛中比别人先跑一圈！或者说，谁先拿到一级资质，就相当于在千米登山比赛中，有了提前起步一百米的资格！”
“英雄所见略同！”楚江开见他如此认真细致，贴心贴肺，甚是欢喜，满满感动中，也把申报一级、并购金维的计划一股脑合盘交底，“关键时候，你这个总顾问可要帮我出谋划策，当好参谋啊！”
严斯普二话没说，立即帮楚江开电话联系工大银行安达分行信贷副科长钱北斗。
钱北斗工作认真细致，所送人行各种资料报表文件一直是桥归桥，路归路，一清二楚，事无巨细，从无差错。严斯普很是喜欢，经常在银行业联席会议上点名表扬，因此钱北斗对严斯普也是感激涕零，两个年轻人惺惺惜惺惺，私交甚好。
难得严斯普开口问话，钱北斗立即找出金维地产的申请贷款档案，仔细查勘确认后慎重回复。
原来金维地产的申请贷款因为民间负面消息太多没有投放，甚至连授信都没有启用，因此宏图建设为之所出具的放弃优先受偿权的声明没有产生法律效应！
“如果贷款没有启用，那要不就把声明还给宏图建设吧！”严斯普为了让楚江开彻底放心，提出釜底抽薪取回声明的建议。
钱北斗唯唯诺诺犹豫起来，贷款虽然没有投放，但是整套授信材料经过审批还是要保持完整性的，否则今后检查发现上报材料少了这份声明，那么从经办到领导、到贷审会一班人都可能因为失查渎职挨批。可严斯普是监管领导，又是自己好朋友，担心顺着媳妇得罪娘，真是左右为难，不得已硬起头皮解释道：“声明材料已经归档，全部装订成册；虽然没有投放，但是有过审批记录，对应上报材料还是要一应俱全！若单独将这张纸撕扯出来，编号机的编号顺序跳空了，万一内部稽核审查看到，没什么问题也可能被挑出问题来！”
严斯普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银行实务操作还有这么多的规则、门道，难怪吴迪经常讲“三铁”不能碰，看来只要涉及到钱，任何一个动作都马虎不得！他心里没有丝毫不快，反倒是对这个坚持原则的年轻人又平添几分欢喜，笑呵呵道，“领教了，看来我还要多多学习啦！”
电话那头的钱北斗急忙奉迎道：“领导您还是管大局吧，就别跟我们这些小经办抢饭碗了，要不我们都得失业啦！”
严斯普听得是六月天喝冰糖水，颇为舒心受用，正想说点什么。钱北斗又继续道：“领导放心，金维地产没有启用，是众所周知的。今后如果有重新启用，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那个时候宏图建设再正式行文说不同意放弃优先受偿权，我们一样认可！”
这一席贴心入理又简单实用的话一出，严斯普疑虑全无，连声称好。
一旁的楚江开也全听见了，久压心口上的巨石安然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家伙不错，业务熟，而且点子也活，是个可用之才！”严斯普刚放下电话，楚江开就凑近笑说，“今后我办银行，就要这个人了！”
“想得美！你不会真想办个银行？！”严斯普一敲他的脑袋，笑道，“办银行哪有那么容易，一张牌照值多少钱？知道吗？！”
楚江开咂了咂自己的舌头，摇了摇头。
严斯普摆一摆手掌。
楚江开还是摇了摇头，“五百万？还是五千万？”
严斯普笑道：“《商业银行法》第13条规定：设立全国性商业银行的注册资本最低限额为10亿元人民币。设立城市商业银行的注册资本最低限额为1亿元人民币，设立农村商业银行的注册资本最低限额为5000万元人民币。”
“而且注册资本应当是实缴资本，商业银行的注册资本最低限额要比普通股份有限公司的500万元人民币高出许多，目的在于提高商业银行的设立门槛，保证商业银行抗风险能力。”
“而且，还不是你有钱就能拿到牌照的！！”严斯普知道扯远了，便打住不说。
楚江开吐了吐舌头！
严斯普笑着说，“咱们还是实际点吧，把眼前的事情办好。”说罢，掰起手指头给楚江开出谋划策提起建议：“一是尽快厘清金维集团所欠的宏图建设工程款；二是彻底摸清金维集团的总负债；三是寻找可靠的财务顾问和技术顾问，确认后找金维地产谈判；四是尽快推进宏图建设一级资质申报，作为今后房地产开发的重要融资平台。”
楚江开见他讲的是斑马脑袋头头是道，自是已经进入角色，心生欢喜着：“那咱俩今天就说好，你来当我的财务顾问吧！”担心严斯普谦虚推辞，便一脸真诚道：“顾问费就这么定，宝华花园的首付确定我来！”
“你啊，见谁逮谁，都要收罗到门下！不会把自己当成韩信点兵吧！”严斯普笑了笑，也不再拒绝，转而正色道：“我倒有个特别顾问想推荐给你，她叫颜如玉，是吴迪大学校友，后来在西海大学念研究生，给排水工程专业，也是省政府引进的高端人才，目前在省建设厅担任高级工程师，文武全才，羽毛球还是全省大学生运动会女子组冠军，特别优秀，刚好和你配对！”
“你有空可以认识下，说不定对晋升一级或房地产并购有用！”严斯普视若奇珍异宝，锲而不舍推荐着。
“好啊！”土建世家的楚江开对基建从来便非常自信，但又不愿驳其好意，便随口应承一下。他只是不曾料到，严斯普提到的一个女流之辈，将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