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送儿子去新西兰学习返回的飞机上，我百无聊赖地翻书包想找点东西，却意外地在他书包的侧兜深处翻到一封情书。从内容来看，应该是儿子先给对方写过一封，这封则是对方的回信。我忽然明白，为何他信誓旦旦地表示高中要全新开始，好好学习，成绩却是稳居中下游。应该打拼的年龄，情感像疯长的杂草一样迷乱他的情志，一颗飘忽不定的心，怎能承载高中9门功课的重压？

        上小学时，班主任曾和我说过，儿子是班上最受欢迎的男生，没有之一。大约二三年级放学回来，他也曾跟我说过班里女生总是摸他的脸。我说，咋滴？嫌你长的比他们白净啊？四年级他带着帽子骑车，路旁的奶奶说这闺女真俊，他反驳，我是男孩。记得那时的儿子，聪明伶俐，成绩优异，活泼好动，喜欢飙自行车，一片岁月静好。

        最早让我听到他谈恋爱的风声是在五年级，似乎是和一个叫焦什么阳的来往密切，有次几个孩子一起出去玩，他把钱给那个女孩让她保管一下，等他从厕所出来，那女孩却说他的钱被风刮跑了，他当然不信，自此以后两人断交。此事是老桑从他与那女孩的qq聊天知道的，那时他还不太懂得删除聊天记录。

        2014年小学毕业，我决定带他去韩国看看，那里美女如云，我想见过了繁花，怎么还会轻易对小草动心。当时国庆期间，正值亚运会在韩国举行，我们下飞机后直奔溜溜球比赛现场，很多中学生放学背着书包去看比赛，衬衣马甲打了领带，短裙光腿或短袜，相貌也是清秀的多，甩中国校服几条街。他开玩笑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早恋。

        然而，双子星座的儿子上了初中女友不断，一会听说和路什么瑶的，还没确定又听说是个自称大姐的，初二生日时抱着一堆礼物回来，一看就是不同的女孩子送的，其中最贵重的是一只篮球，我与好友说起此事，她说你好好审审那个篮球究竟谁送的？我说问了，他说男生。她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肯定是女生，回去继续审！后来我继续审问他果真承认是隔壁班女生。老桑听后很是气愤，说你老子初中都不和女孩说话，你他妈礼物都收到隔壁了。

        这种情形下，学习成绩可想而知，表面看，无论他付出什么努力，名次都稳居中游，他甚至“痛苦”地表示是他脑子笨，眼看着他距离重点高中特优班越来越远，任我心急如焚，事实上他是无动于衷。越来越多的单位同事告知我，说周末见他和女生背着书包在公园里溜达，我也跟踪拍过照，但他嘴硬死不认账，说只是补课完一起回家而已。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魂不守舍，言不由衷，只是抓不到现行。直到有次他用我手机查资料，其实是上Q聊天，我看他神情不对，突然拿过手机他没来得及退出Q，让我看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已经老婆老公相称。明显那女孩主动，他禁不住诱惑，我气愤至极，暴揍一顿，他表示痛改前非，此时距离中考只有两个月，我像看羊一样，每日接送，还安排了一对一补课，即使这样，中考成绩距离特优依然相差20多分。

        进入高中，我想他吃过一堑，应该长点记性了吧？呵呵，成绩稳中有退，我能隐隐中感觉到问题在哪儿，平常是不让他碰手机的，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与女孩子们的密切沟通，所以当好友说高一暑假去新西兰学习两个月语言时，虽然费用高昂，我依然决定让他漂洋过海而去，我想让他知道，在中国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世界那么大，如果你还想去看看，是不是应该学会自律和自强？但是，看到情书的一刻，我发现这一切又是我一厢情愿地美好想象了。

        是不是想象，儿子用结果狠扇我嘴巴子，回来很快高二期中考试，除了英语提升较大，语文及格外，数理化生物都是三四十分，而且身上流露出一股子流里流气的做派，我感觉凭我一己之力已经无法扭转。紧急联系一家省城的私立双语学校，幸好还有空位，与他沟通征得他同意后，我果断花费巨额学费送他过去，给他换一个全新的且管理严厉的环境，成与不成，看他的造化吧。

        每个孩子都是借助父母来到这个世界的独立个体，各自有其独特的使命，我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未实现什么的愿望强加与他，也不敢奢求他如何出色我母凭子贵，只是母子一场，我希望他自立自强，知道奋斗的意义，体味过为了一个目标拼命前冲取得胜利的喜悦。 有人调侃说家长所有的着急上火都没用，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从小到大不用多操心就是传说中那种“别人家孩子”长大成人。有的孩子是来报仇的，纵使你操碎了心也无济于事，甚至就是败家玩意。从种种迹象看，是仇家寻上了门，那我的后半生还有什么可担心和指望的呢？似乎，一切皆可释然了，只是心底为何无比无比地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