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与诗｜山前的雪

第五次下雪的时候，几个欢快的姐妹来看望云朵儿，她们应允寂寞的云，在日后的闲暇时光常来陪伴，孤寂寻常的流云，是同样喜欢欢闹和聚首的女子。

第五次下雪，第六次，第七次…

无趣的云，自言自语。

你为何要数这雪落的次数？白雪是总也数不完的，无昼无夜，无声的倾诉呵…

离上一次落满银霜，只隔了两日，它像盐米粒儿一样，滋滋啦啦，倾诉着日子的空乏和冗长。

是没有必要数的，粒子们融化的速度很快，片刻短浅的滞留。踩踏，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驾驭任何一处纯白的霜面

寂静，呼啸而过…

白雪覆盖了山川，覆盖了躺在荒原里的夏河，夏河结了一层冰冷的白霜。

一只黑蚂蚁，被头顶撒着欢儿飞翔的啄木鸟路过，他的蚁伴儿们早就冬眠了，他则是一只不小心舔了浆果的小伙子。

似是梦里的寻觅，他聪慧地逃脱了啄木鸟尖利的喙，隐隐约约，竟来到这一带白雪皑皑的山川。

在这之前，这只黑蚂蚁，曾钻进一朵开花的松果壳儿里，果子一片片开放的花瓣，挂在松针树上定格着，那些翘起的脉络，多像雕塑上去的深沉的翅膀。

那是可供黑蚂蚁深黑色的身体，深深隐藏的宫殿，那里其乐无穷，像他未曾谋面的爱情。

山脚下一块朽木，粗糙的纹理让蚂蚁回头驻足，白雪不曾踩踏，这个略带忧郁的小伙子的理想。

要趟山过去，去…

树木枯槁，夹带着阴森的冷意，它们有着跟黑蚂蚁同色深沉的外衣，紧紧包裹。被包裹的皮肤下，温热不停地舔舐着绛红的脉搏，血液清醒着，从不曾暴露于人世。

失忆…

就在傍晚，寂寥的灰色天空，下起了葡萄酒和浆果紫混合的雪。这是谁人流窜的爱情？终于倾注于大地和这一带黑色山脉了。

一朵灰色的云，他黏连在另一朵流云之上，嘤嘤呓呓，缠绵悱恻，这是一段没有脱胶的感情，扔在呼啸的冬风里，搁浅。

他不用刻意与流云脱胶，再过去一段时间，等黏性风化，松弛，他们会自自然然地脱落，像是没有一丝拂来的痕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踪影

…

你要轻轻擦拭，或着弹落吗？

黑蚂蚁望向天空的那片白。

白色的印痕，是爱情来过的痕迹，会与天空融为一体，如同其他的云朵一样单纯。

两朵搁浅的云会再次投生，重获同样的质地与色泽。

只是那时，它们不会想起爱情。

黑蚂蚁自言自语

…

山前的雪

                                                          图文／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