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可爱的爸爸【长篇散文】(五)好一个能工巧匠(2)

豆晓马


“思念无花,却永远盛开。记忆无用,却永远清晰。”(网友悠悠语)——题记


(五)能工巧匠(2)


五是糊顶棚搞粉刷。那时候我们陇东农村里大都住窑洞,几乎无人住大瓦房。只有住大瓦房的人才需要糊顶棚。我没见过爸爸给人糊顶棚,听他说都是公家单位叫他干活儿。我估计要么是机关单位,要么是官宦人家才有这种稀罕的活儿。干这种活儿,活又轻松,伙食又好,钱也好赚。粉刷活不用说是机关单位的,至少是学校的。农村人家还能粉刷他们家的窑洞崖面么?!

六是做裁缝师傅。男人当裁缝不是稀罕事,可我爸爸是自学成才。仔细想想,对于他来说,哪一样手艺不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呢?

我记得他买过一本《家庭裁剪缝纫制衣图集》的书,上海出版的。我从那本书上第一次看到世界上还有那么漂亮奇特的衣衫。爸爸照着书上的尺寸先用报纸剪出样版,一件衣服得剪十几个或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纸片儿。然后把这些模板再拓在布料上剪下来,就算完成了裁剪工序了。没有缝纫机,就借用我们村里那个铁路工人老婆家的缝纫机,做成一件件新衣服,给我爷爷、我妈妈和我们弟兄几个穿。

记得他还照着书上的样式给自己做了一个风雪帽,冬天到校上班或出门干活时戴上御寒,被村里人视为时髦的装束。

有这个手艺可闲不住,乡邻亲友便请他剪裁衣服。他一般不收钱,只是要剩下的布料。那可有讲究的,衣服套着裁剪往往能省出不大不小的布料来的,这些布料一般可以给小孩做衣裤。这是个秘密,一般人都不会告诉他。好像大家也没傻着,都默认了。各取所需,礼尚往来。

爸爸每年都要给我们全家每个人做一身新衣服的,抽空还翻新旧衣服。反正要家人孩子都穿得体面一点,感到幸福一些。而他自己却常常穿旧衣衫将就着过,出门的衣服总是那么一两套,在家干活或教书时从来不穿的。

你以为我爸爸就会这几样手艺吗?绝对不是。他会的手艺还多着呢!接着说说吧。

七是他能修理钟表。这个可是技术活,不是只能抡斧头、锄头的人能干的活儿。现在司空见惯的钟表手表,当年可都是工人、干部家才能有的东西。谁的钟表或手表坏了,需要修理,这我爸就有办法让它走起来。他曾经把村学里的小闹钟拆开摆弄研究了一番,就等于实习了,然后就敢接私活了。

最常做的活是保养维护。比如清洗除尘,加润滑油,换表面,表链,更换摆轮等。最赚钱的是给盘面和指针点夜光。一小瓶荧光液能点几十个钟表、手表呢。可惜活太少,根本养不了家。

八是打毛线活儿。这本来是女人的活路,可我爸爸就是会。他不但给自己打毛衣毛裤围脖啥的,还给我爷爷我妈妈,我们全家打毛衣毛裤。他从别人哪里看个花样儿,问一问就会新的针法了。给我妈妈教大半天,我妈妈才勉强学会。但我妈妈打的毛衣穿着别扭,他一通责备后,就拆了由他重新再织。直到穿在身上舒适得体又美观才罢手。

九是当瓦工。前面已经讲到他自力更生亲手为我们村学里盖了两间小房子,解决了教师无办公室的实际困难。我家半明半暗的地坑院的门楼就是他和妈妈两个人亲手盖的。

那当儿,因陋就简,就地取材。没有长椽就用短棍,没有檩条就拿两个粗椽并着用,没有垫泥的苇帘就用树枝和向日葵杆铺垫。反正要做成门楼顶。大门自然是爸爸的杰作。三槛门上写了白底红色的四个大字,“耕读传家”。黑漆门框,黄漆钩边,两扇黑漆大门扇乌亮乌亮的。门面门面,这就叫“门面”。把邻居们都着实眼热了一番。

从此,又有人请我爸爸当大工匠盖门楼了。有这技术若是放到改革开放时期,那绝对能当小包工头了。可惜他没那个命,我也没那个福。

至于我们农村里的各种农活,不论是犁地,锄禾,种菜,收割,打场,编筐,都不在话下。我家用的两个圆形粮食囤,都是他亲手编的。都像个规规整整的圆柱体,不像有的人家的粮囤好像母猪肚子一样,七扭八歪,那个难看的要死。他砌的墙,盘的炕,抹的墙,人见人爱。大家都夸他,“窝人昂——是个能行人木!”

平凡的生活硬是让他打理得像诗一样——这样说有点文绉绉的味道,但是,毫不夸张地说,在陇东黄土高原上这个艰苦卑陋的小山村里,是他让我们家的光景,过出了不一样的烟火。这都源于他的聪明的头颅和勤劳的双手。我要感恩我的爸爸。

(未完待续)


2022年8月于陇东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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