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的离婚拉锯战,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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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胡哲又一次向杨佩提出离婚。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离婚了。看得出,这一次他的态度比前两次都坚决。

这次他提得很有技巧,布置了一个温馨的场景,饭厅内,烛火微闪,小菜飘香,红酒诱人,格外有气氛。这场景和几年前他向杨佩求婚时的一模一样。

杨佩心里冷笑,胡哲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难道有婚/外情的男人脑子里都进了水?就为了急着撇开原配,连求婚时的招都能拿出来,你这到底是想离呀还是想合呀!蠢!

杨佩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胡哲看看她,给两只高脚杯倒酒。

“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咱俩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吧,这样对我是煎熬对你也是煎熬啊!”胡哲语重心长,言语间都是为对方着想的意味。

杨佩不吭声,她端起酒杯和另一只碰了一下,自顾自喝了。

离?怎么可能?她的气还没撒完呢!莫非男人都是选择性失忆,他恐怕忘了求婚时、结婚时、出/轨被发现时做的承诺。

胡哲怎么说的来着:“我会用一辈子的好来让你幸福,向你忏悔,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无怨无悔、任打任罚。”

这话说得好听极了。结果呢?才多长时间,就受不了,就想着跑了。

怎么可能!

一想到她在亲戚朋友面前为丈夫的死心塌地、忠诚专一而得意炫耀时,面前这男人就已经和别人滚过床单,她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能一刀生劈了他。

第一次出/轨被发现,风言风语传到自己耳朵里时,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乞求原谅,声声句句说只要她不离婚,怎么都好。大家也劝,说胡哲肯定是一时糊涂,上了那女人的套,众口一词让她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给了。

没想到,仅仅隔了不到半年,这男人竟又被自己亲眼看见和那个女人在酒店见面,还拉拉扯扯。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2

杨佩记得自己当时挣脱了朋友的手,冲上去正正反反给了胡哲和三儿一人三四个耳光。俩人正懵,她一把拽过胡哲,指着三儿说:“我看你也不缺胳膊不少腿,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非巴着我老公!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想抢我的男人,除非我死了!胡哲!!”胡哲被她突然提高的嗓门吓得一激灵,“你现在跟她走?还是跟我走?”

虽然是个问句,但胡哲从杨佩的眼神里看得清清楚楚,今儿他要是敢和那个女人走,或是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杨佩,绝对会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下一刻!

胡哲头也不回和杨佩走了。

据朋友说,他俩走出老远,那个三儿还站在原地发愣,像个大傻B!

胡哲很爱杨佩。爱在某种时候是以怕的形式表现的。几个月前他一得到杨佩知道他出/轨的消息,当晚就向杨佩坦白。可换来的却是杨佩的“严刑拷问。”

不分白天和黑夜、不分时间和场合的“严刑拷问”。

杨佩的拷问方式极其单一,就是让胡哲一遍遍复述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从开头到结尾,从第一个动作到最后一个动作,详细到谁拿的房卡、谁开的门、谁先进谁后进,谁先抱的谁,谁先亲的谁,以及俩人那个时候的体位、感觉,等等等等。

没有最详细,只有更详细。

胡哲本就处在对妻子的深深愧疚中,不敢违拗她意,他把这种拷问当成自我惩罚的一种,每次复述就是对自己的一次凌迟,他却忘了,伤害从来都是双刃剑,凌迟他的同时,也在凌迟着妻子。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只要杨佩愿意,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揪着胡哲让他作复述,哪怕是半夜三更,她突然想了,就把他叫、推、拧、掐起来讲故事。

一个细节与之前讲的不符,她就疑问、追问、质问,比警察审小偷还严厉。

胡哲快被整疯了。

3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次提了离婚。

他的想法,这只是一次吓唬和威胁,如果妻子还爱他,珍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定会收敛一二,但杨佩回应他的,却是几声冷笑,和吃了一整瓶安眠药的自杀。

杨佩本身觉浅,一向专情的丈夫突然和别人ONS,她心里怎么都想不通,就开始一夜一夜地失眠,医生开的安眠药,她想起来就吃两颗,剩下的全在玻璃瓶里攒着,胡哲提出离婚让这些药有了用武之地。

可能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让杨佩的想法发生了某些变化。在医院醒来后,她对坐在病床边双眼通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丈夫说:“我原谅你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杨佩的心结还没完全消除,无意中发现胡哲和那个三儿,又接上了头。新一轮的“严刑拷问”又拉开了帷幕。

间天这么折腾,俩人从精神到肉体都吃不消,工作也受到严重影响。杨佩是聘用制,工资不高,索性辞了职,胡哲呢,被领导谈了不止一次话。

胡哲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他和杨佩都得疯。于是他第二次试着提离婚,杨佩仍不同意。

胡哲反过来想,应该是妻子对自己还有感情,这是个好事。于是他第N次向妻子解释,说:“就那么一次,我喝多了,那女人是对方派来专门公关的,有意勾/引,一时糊涂,才酿成大错。第二次见面是……”

杨佩第N次在这里打断他:“你们这些男人真有意思,一出问题就说别人‘有意勾/引’,自己‘一时糊涂’,错了就错了,还不敢担当……”

其实,和那女人第二次见面,杨佩还真是冤枉了胡哲。

公关女士“有意勾/引”,胡哲“一时糊涂”做了坏事,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穿上衣服,他就和女士把话说得清楚。

不管动机目的结果如何,他从来不想背叛妻子,以后、不,从现在、此刻,他都不会和对方有联系。

“你要钱还是有其他要求?说出来,我可以试试能不能满足你,就当给你的补偿!出了这个门,咱俩从来不认识!”

女人说老板已经给了大红包,胡哲是她接触过的第一个清醒后没拉着她再来一发的难得的好男人,她愿意成全他。从此天涯陌路。

5

女人又找胡哲见面,是因为她弟弟犯了事,女人找了许多门路都摆不平,黔驴技穷时,她想在这个“难得的”“好男人”跟前碰碰运气。

女人用自己怀孕的借口约胡哲,胡哲到酒店和她一见面,就知道了怀孕是个幌子。这女人诓他出来,只是想请他帮忙救她弟。他忙摆手说自己真没这方面的关系。

女人走投无路,固执地认为胡哲不肯帮忙,是怕没好处,她的积蓄在为弟弟奔忙的过程中已经所剩无几,唯一身皮肉尚且能看,于是,非拽着胡哲进酒店要提前肉偿。

一个拼命留,一个执意走,正拉扯,被杨佩撞上了。

“笑话!你不是指天指地给我发誓说她绝不会怀孕吗?怎么人家一说怀孕了你就巴巴跑过去?你老实说吧,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胡哲怎么敢“老实说”呢?

他和杨佩结婚七八年,一直没有孩子,头几年是年轻贪玩,怀过,流了,后几年想要了,怎么也怀不上。到医院一看,医生说是习惯性流产的后遗症,再孕概率极小。

从那之后,“怀孕”俩字就成了杨佩身上不能碰触的一个机关,一摁就爆。

女人说怀孕了他就跑过去,杨佩绝对会认定他是嫌她不能生孩子,看三儿怀孕了,就急不可耐跑去想当爹。

其实,胡哲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和那个女人,不,任何一个女人,哪怕上一千次chuang,也怀不了孩子。他那天之所以去,是因为女人在电话里面哭哭啼啼,说他如果不去,就从楼上跳下去,怕出人命,他才过去看看。

谁知道那么巧,就被杨佩撞个正着。

胡哲和杨佩,一个极力解释,一个就是听不进去,情况比之前更紧张。

直到有人暗示胡哲:“我看你媳妇可能是有病!还不轻!”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胡哲联系到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马上联系心理医生咨询,当然是背着杨佩。医生听完他的描述,肯定地说杨佩的确是心理得病了,而且症状已经相当严重,再不进行干预治疗,后果只会更坏。

“怎么干预治疗?”

医生说:“可以夫妻俩一起来做心理治疗,由专业的医生用系统的专业知识一点点调整。”

胡哲一听摇头,以杨佩的脾气,她不仅绝对不会来,估计还得骂他:“让医生帮忙解决这种事,在家丢人还不够,还让我到外人跟前丢人!”

医生想了想,说:“可以让亲近的人劝劝,但这个一般不会有什么效果,弄不好,还会耽误病情。”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胡哲好难过。

医生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半晌,斟字酌句地告诉胡哲:“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让她彻底离开现在的环境,避免和一切能引起她想到那件事的人和物接触,让她喜欢、敬重或者信服的人陪着,再找一个新的寄托,或许,大概、可能,过一段时间,症状能减轻。”

5

胡哲经过深思熟虑,悄悄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事先和岳父岳母、自己的父母反复沟通好多次,终于说通四个老人同意他和杨佩离婚,然后,他计划,让岳父母陪杨佩回老家县城住一阵,他已经托人在那里购置了一套小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杨佩。

他还在小县城里给杨佩找了个“新寄托”——在一个亲戚开的幼儿园当生活老师。杨佩虽然不能听“怀孕”两个字,但对孩子一直特别、特别喜欢。

胡哲相信,孩子们的笑脸和糯糯的童音,以及纯真的感情,会唤醒杨佩心底对生活和这个世界的热爱。

到那时,自己再去找她,拿出满满诚意,辅以诊断证明,加上岳父岳母从旁说和,说不定他们俩人还能重新走到一起。

第三次提出离婚后又过了三天,晚上十点,胡哲接到妻子电话,她说:“我准备听父母的劝,放过你也放过自己,离开这个总让我想起伤心事的痛苦地方,回老家县城生活一阵子。

作为我们俩人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同意,我想请你陪我再游一次车河。我在车站等你。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胡哲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他敏感地意识到,妻子对自己还是有爱情的,游车河是他们以前感情好时经常做的一件事,现在既然杨佩提出来,说明是个好兆头,预示他俩以后复合的机率更大。

胡哲摸摸出门前特意装在衣服内侧口袋的诊断证明,犹豫着是不是今天就和妻子把话说明,妻子知道了,或许就对“怕自己因为不能生孩子而被抛弃”这件事彻底放心,说不定还会对上次酒店门口的事消除怀疑。

胡哲迫不及待想马上见到妻子,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像飘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两个滚,“通”的一声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绿化带里。

从左侧呼啸而来的一辆拉土车为躲避后面紧追的警车闯红灯,撞上了他。

而等在车站的杨佩,始终没看到丈夫的身影,而是一通电话把她叫到了医院。

急救室门口,父母、公婆,还有其他一些亲友,都在哭。杨佩傻傻地任由别人把自己带到一张病床前。

医生揭开头部位置的白布,露出丈夫那曾无比熟悉的脸。那张脸上还沾着血污,但杨佩一眼认出那就是丈夫。

她想上前,又有些怕的往后躲闪。她不能相信,两个多小时前和自己通电话,听到自己的请求后,笑着答应的丈夫,这么快,就离开了自己。

这一次,他是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了。

之前所有的怨怼、咒骂,她加在他身上的一个个罪名,真的或假的,全都随着他的离开,消失在空气中。

有人拿来几样东西,说是亡者的遗物。杨佩的手刚伸出去,婆婆就从旁边扑过来一把从下往上一掀:“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抓住他的错处不放,天天折磨他,活生生把他逼死了啊!你这个坏女人,你不要碰他任何东西!滚!!”

杨佩踉跄着倒向一边,一张纸从半空中忽忽悠悠着陆在她身上。

她拿起一看,是一张诊断证明。纸片被血迹浸透,隐约看出患者姓名部分是“胡哲”,诊断内容那里依稀辩出的字仅能拼出大意。

大意是:“患者于*月*日作了输精管结扎术,恢复状况良好。”

日期是出轨事件之前。

杨佩瞬间福如心至:胡哲在一/夜/情之前就做了结扎术。他是为她做的这个手术。

她曾不止一次在胡哲面前表示过担心,担心他为了传宗接代、扛不住父母的压力,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孩子,而抛弃自己。胡哲是为了让她放心,才做的这个手术吧。

因为那个器官引起的一系列闹剧,最后又以那个器官的这一纸证明结束。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杨佩想,老天爷都觉得她过分了,觉得丈夫冤,要不然不会让这张纸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晚了一步。

一切,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结束了,以这样一种她们都无法接受的方式。

无论爱与恨,再也不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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