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夏夜里的“冰镇”西瓜

9月的广州依然酷暑难耐,先生常常会顺手从楼下买一些冰西瓜回去,不禁想起故乡夏夜里的“冰镇”西瓜。

故乡的夏夜实质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美好的不过是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艰苦岁月,人们与自然的相互制约和对抗。

在我儿童时代和少年时代,在夏天里,当日落西山,晚霞尚满天时,大人才从田地收工回家,喝上一碗早早就煮好放凉的八宝粥,夏夜的喧闹就慢慢揭开序幕了,故乡的夏夜为我的童年及少年时代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那时家里条件有限,除了山上的山枣野果、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以及外婆家种的橘子,是轻易不会买水果的,只有这夏日的西瓜是个例外。

没有西瓜的夏天是不完美的,所以一到夏天,爸爸就会从镇上拎个西瓜回来,那时家里没有冰箱,为了吃上一口冰镇爽口的西瓜,妈妈会第一时间把西瓜清洗干净,然后用一条绳子将西瓜放在一只小竹篮里吊到井里进行——“冰镇”。

水井虽然是人工修建的吃水井,但这冬暖夏冷的效果丝毫不逊色于原生的水井,有时候实在太热,脸朝着井口吸一口气,也能稍微降下暑。所以冰镇一个西瓜还是绰绰有余的。白天买回来的西瓜放在井里冰镇上一天,晚饭后夏夜里就成了解暑解馋的圣物。

吃西瓜在我们看来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闷热难耐的夏夜配上冰凉爽口的西瓜,那滋味真的很棒。所以每每晚上酒足饭饱之后,只要爸爸一声令下“去把西瓜捞起来”,我们兄妹三个便会抢着围着去打捞井里的西瓜,没抢到井绳的便会去把桌子、凳子搬到院子里。

捞起来的西瓜是由我爸或者我妈根据“吃西瓜计划”来切的。我到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那切西瓜的声音,水井里浸过的西瓜,脆生生的,就像汪曾祺说的:“一刀下去,咔嚓有声”。

妈妈把切好的西瓜一一递给我们,我们小心翼翼的接过西瓜,光是捧在手里浑身的燥热就一下子消除了许多。通常一个西瓜为了能多享用几天,一个晚上一个人只能吃上一小块,虽然不能大块朵颐,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吃西瓜的心情。

我们捧着西瓜各自找个小凳子舒服的歪坐着,悠哉悠哉小口小口的吃着。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草丛里的蛐蛐和萤火虫、墙上的壁虎和蝎子,屋后丛林里的蛇虫和蚂蚁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对于吃西瓜这件事,我们则各有各的吃法。

爸爸和哥哥通常是狼吞虎咽,吃得满脸都是西瓜汁。弟弟则是吃一口在嘴里倒三下,好像这样就多吃了一些一样。

而我则是轻轻的咂摸着西瓜边缘的汁水,像是在吸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并不轻易开口去吃,等到别人都差不多快吃完了,我才开始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有时候弟弟趁我不注意,也会捣蛋的飞来一大口。如果弟弟不捣乱的话,一小块西瓜我可以吃上一个晚上直到睡觉。

每次分完西瓜,妈妈就坐到一边摇着蒲扇说自己肚子疼吃不了,等我们都吃完了却又捡我们吃剩下的瓜皮再吃上一遍,每到这时,爸爸就会笑话我妈没福气,我们也跟着笑话我妈有瓜不吃非要啃瓜皮,这时妈妈就会倔强的说:

瓜瓤瓜皮都是瓜,一样解渴,一样有营养。还煞有其事让我们也尝尝。那认真的样子竟也能使我们每每上当。

西瓜吃得差不多了,月亮也慢慢爬上了树梢,我们也便陆续枕着月色悄悄入睡了。

萤火虫飞进梦里,装点了少年的笑眼如花。

那时的西瓜是真的甜,甜到连做梦都在咂摸嘴,恨不得在梦里能够吃上一整个西瓜。如今我们再也不缺西瓜吃了,却再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来了。

一把蒲扇,一个水井里冰镇的西瓜,渐渐的模糊蜕变成了童年的回忆,就像老旧的照片,昏黄却记忆犹新。

 《故乡的夏夜》

✚作者:搬砖道人

故乡的夏夜,

一家人,一院子,

一口老井,一只西瓜,

一地的月亮,一夏的时光。


孩子们在跳,虫儿们在叫,

爸爸的二胡,搅了夏夜的喧闹,

妈妈的蒲扇,带着飞蛾的欢笑,

月亮变幻着脚步,追一场人间浪漫。


故乡的夏夜,

宁静如天上的繁星,

喧闹如自然的演唱会,

梦幻如世外星河烂漫。


夜已深,瓜已尽,

月亮栖息在枝头,

“外乡”的人儿,

也该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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